“哪裡那麼精巧,隨手塗個幾筆罷了。”宿昔微微勾著手指握住筆,他十指纖頎,握筆的手勢也十分好看,幾處指腹帶著一點薄薄的繭,一晃就被他曲起來看不真切了,管闕晴看的也不甚清楚,只聽宿昔接著說道:“不過胡亂填出來的小玩意兒,管小姐若喜歡只管拿去玩兒,就是這畫的造化了。”
雖總管之職沒有那麼多避諱,但到底男女大防,宿昔是府中人不假,卻也是外男,外男經手過的東西,女兒哪好去動呢,闕晴的手從壓發上滑下來,從小桌上拿起那畫,笑語盈盈:“才剛誇過先生,這會子怎麼就糊塗起來了呢,方才還說要畫幅夏荷圖給珹少爺送去,如何忘了?不如讓闕晴賺個人情,和點心一併給珹少爺送去,也省得先生再勞碌一趟。”
宿昔聞言收筆,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唇角掠過一抹淺淡笑意,方要開口說話,就聽身後腳步聲陣陣響起來,竟是遲譽的聲音:“身子剛好一點就忙不迭跑出來,幾次三番早晚落下病根。”
“原不是病,哪來的病根落?”宿昔和管闕晴分別給遲譽行了禮,就見他從遊廊那邊走過來,束髮常服,十分清逸:“不過白囑咐你一句,就有十句百句等在那裡。”
“在這裡也耽誤不少時間了,還要給珹少爺送點心,闕晴就先告退了,爵爺要看著先生,別讓他身子剛好轉又在勞碌了。”管闕晴察言觀色,很快施禮先行一步,宿昔目送她慢慢走遠了,方收回目光,才發覺遲譽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爵爺?”
“你似乎和總管走的很近。”遲譽摸著拇指上一枚碧色扳指,淡淡道。
“是。”出乎意料,宿昔徑直應承了這句話,遲譽輕輕掃了他一眼:“總管不是尋常府里人,還是不要走得太近,以免招惹人閒話。”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宿昔慕管小姐風姿,也是人之常情,實在沒有招惹之意,請爵爺明察。”宿昔微抿嘴唇,字字皆吐得清晰。
“你好美人。”遲譽笑了一下,這是宿昔親口說過的話,定要迎娶絕色美人為正房嫡妻,“闕晴也確實美貌。”
宿昔這時候有點拿捏不準遲譽的意思了:“爵爺府地氣養人,所以出美人,管小姐尤其出落得風姿娉婷,不瞞爵爺,若宿昔有幸得此姝……”
後半句他略去未提,不過意思已再明顯不過,遲譽斟酌著想說什麼,眉峰不覺微皺,就見宿昔忽然笑得厲害,小桌上的筆墨都摔了下去,他笑得喘不勻氣,顯然先前的都是戲言,遲譽見他這樣,也不覺無奈,重重的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相逢在歧路,敢問爾芳名,是淮大很喜歡用的句子
狡狐的時間軸終於和三次元合上了,都是七月份左右,現在荷花合歡石榴木槿都開得很好,夏天非常棒啊
宿昔第二次和遲譽喝酒的時候說過自己好美人,要尋覓一個絕色美人做妻子,這裡他的意思就是說闕晴長得漂亮,有向遲譽求闕晴的意思,至於原因我覺得有兩個,第一他覺得說這種話看遲譽的反應很有意思,第二,前面也說了,管闕晴不是一般下人,是遲譽一起長大的“妹妹“,如果真能和她結婚或者怎麼樣的話,顯然和遲譽關係就更近了,不過宿昔看遲譽聽到之後臉色不太好就岔開話題說自己是在玩笑,這個時侯;兩個人之間感情還不是很深,所以宿昔說對闕晴有意,遲譽沒有太過激的反應,都是正常的情緒。
☆、遲爵爺夜宴陵苑
事後宿昔再和遲譽說起這件事,不過言是個玩笑,他生性跳脫,好玩好笑,遲譽是知道的,因此也不當一回事放在心上,宿昔獨居浣過堂後,和那一批同日進府的文侍們都漸漸生疏了,他得遲譽青睞,吃穿用度的份例都添了不少,又有管闕晴三五時照顧,日子過得十分愜意,也不過和遲譽下幾盤棋做幾張畫,去遲珹院裡和他嬉鬧一番,這樣適意的日子流水一般抽走,透著梨木窗柩往外看到石榴謝滿一地,獨一簇簇小菊開得正好,佔盡風景,才察覺已到季秋九月的時節了。
步入季秋,天色都暗得快了,合歡雖然還開著,但業已沒了初夏裡蓬勃的精神,亦是怏怏的,府裡已經新開的蓬勃的白菊,一簇簇極小的腦袋湊在一起,十分精巧好看,這季秋正是吃蟹的好時候,河魚品種也多了,幾日裡送的晚膳便都多海味,宿昔是陵苑人,陵苑多遊牧,少見海味,自然覺得十分新鮮。
就是這樣好的時節裡,陵苑遣了特使來朝拜見夙皇,也看看陵苑郡主在夙朝過的是否舒心,遠朝來客,歷朝歷代都是大事,夙皇自是重視,吩咐二皇子夙慕與遲譽一同接特使入皇都,一應都打點好了就先在遲府裡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