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亨道:“這是伍天峰。”
梁心銘吃驚道:“伍天峰!”
伍天峰是牛將軍的得力副將,去年底往徽州府一去不回,失蹤了。上午有禁軍提供線索說,臘月二十九晚上,他看見伍天峰進入了丹桂苑。果然在此。
王亨道:“應該被滅口了。”
梁心銘點頭道:“看來伍天峰是林家的人!”
王亨道:“對。去年趙世子來過一趟後,牛將軍徹底反悔、倒戈,所以殺了伍天峰及其親信滅口。”
梁心銘迅速在心裡推斷:本來那些工匠和禁軍被滅口後,藏寶洞地址、石門機關的圖紙等絕密資料,只有牛將軍和伍天峰兩方人知道。伍天峰一死,只剩下牛將軍了。
牛將軍原以為這樣能牽制反賊,誰料到他背後的主子得到伍天峰失蹤的訊息,竟殺他滿門。
書房內有許多書籍和檔案資料。
王亨見梁心銘要翻看,攔住她道:“回頭再來看,你先過來這邊。裡面還有密室,你瞧瞧”
梁心銘忙丟下手中的信件,跟他往更深處走進去。
奇怪,裡面這間閨房確實是間精緻的閨房光線很亮堂。梁心銘發現牆壁上嵌著一顆夜明珠,對面千工拔步床的橫眉上也嵌了一顆。但是,屋裡的亮光不僅是夜明珠的光芒,還有窗戶上透過來的日光。
她奇道:“這亮哪來的?”
王亨朝窗戶努嘴,道:“外面。”
梁心銘道:“這學生知道。可是外面的光怎麼透進來的?”這可是地下,開天窗的話,外面應該能發現吧。
她還聽見潺潺的流水聲,就在玻璃窗外。
王亨道:“這個回頭告訴你。你來看這畫。”
梁心銘早發現了,右邊牆壁上掛著一幅女子畫像,容顏與林千梓至少有五分相似。林千梓年輕、恣意任性,畫中的女子更端莊、沉穩、眼神犀利。
下面落款:順昌某年某月某日為愛妻作。
梁心銘便知道,這是牛將軍為夫人畫的。
看來牛將軍並不擅畫,比如頭髮和衣服的線條,是該柔和處理的,他卻畫的剛硬遒勁,整幅畫唯一有神韻的地方便是那雙眼睛,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
這樣一來,畫中的牛夫人英姿颯爽、犀利逼人,也不知她本人就是這樣子,還是牛將軍畫出來的。
但是,梁心銘能感受到牛將軍對妻子的一腔愛意。
不但這幅畫,這整間屋子都讓她感覺到濃郁的眷戀,彷彿能看見他們夫妻的日常生活片段。
左邊牆壁上,懸著兩把劍,青銅劍鞘上的古樸花紋一模一樣,劍柄懸的穗子一藏青、一大紅,應該是他們夫妻的。
千工拔步床上,鋪著鴛鴦錦被,還有一雙玉枕。床前放著兩雙鞋,一雙方頭粉底青緞男鞋,一雙繡花鞋,都不是新的,都只有八成新,彷彿昨天還在穿。
床邊圍欄上,搭著一件男式家常外衣,彷彿他進門就脫了衣裳,順手搭在那兒,然後倒在床上歇息。
床幃右邊是箱櫃,開啟來,裡面是男女主人的衣裳,一套套的,有些懸掛,有些摺疊,分別放置。
床幃左邊,是精美的梳妝檯,紫檀框架鑲嵌的心形玻璃鏡,照著旁邊古雅的梳妝盒,檯面上一副金鳳頭面,就像剛取下來,碩大的珍珠顫巍巍,紅寶石光燦燦……
梁心銘不由自主想起了賀城別苑,想起她和王亨住的屋子,想起小兩口活潑無拘束的生活。
梁心銘低聲道:“牛將軍很愛他夫人。”
王亨點點頭,握緊了她的手。
再愛,也比不上他對馨兒的愛。
因為他總感覺這裡少了些什麼,就算是曾經生活的場景,也不夠完全,不夠豐滿,單薄了些。
他們商議,要叫扣兒下來看看。牛將軍夫妻之間的事,扣兒這個做女兒的比別人更清楚。
扣兒下來後,看見密室裡的金銀財寶倒沒有太驚訝,想來她家富貴,她早已看習慣了,卻在進入最裡層的閨房,看清裡面的佈置後,瞪大了眼睛。
梁心銘親自牽著她,叫她莫怕,擔心她看到這樣一個秘密的所在,還有那些乾屍,會勾起心底的陰影。
扣兒輕聲道:“我不怕。”
她經歷了滅門的夜晚,又被追殺一路,現在見到這些,已經見怪不怪了,反而心生好奇。
梁心銘問:“你不知道這地方嗎?”
扣兒搖頭道:“不知道。”
兩眼兀自盯著床帳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