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梁心銘又疑惑問道:“牛將軍既已上了林家的賊船,又幹下無數滅九族的勾當,又跟林千雨生了女兒,怎會忽然反悔、殺了伍天峰等人滅口呢?”
三人面面相覷這才是重中之重。
普通的理由,絕不會令牛將軍反悔。
明白後,三人顧不上發呆,王亨也顧不上和梁心銘你儂我儂,忙轉開目光私下搜尋,期望找到線索。
他扯著梁心銘來到一高櫃前,這才捨得鬆開一直拉著她的手,逐一拉開櫃門、抽屜等仔細搜查。
梁心銘在旁幫忙。
拉開最下面一個抽屜子,裡面有個黑匣子,王亨“咦”一聲,梁心銘忙問:“怎麼了?”
王亨道:“我見過這匣子。”
梁心銘忙問:“在哪見的?”
王亨道:“溟州,趙世子手上。”
一面說,一面就將匣子捧了出來。匣子也沒上鎖,一抽便開了,裡面躺著一雙木雕的少年男女,手挽著手,其中少年脖子被掰斷了,從脖頸參差不齊的斷面可以看出,它是被人用力掰斷的,而非利器切開的整齊切口。
梁心銘撿起殘缺的雕像觀看。
“這是……林千雨!”
那少女和林千梓至少有七八分像,但還是有區別,這女孩活潑明豔,應該是牛夫人未嫁時的形象。
那斷頭少年梁心銘則不認識。
看眉眼肯定不是牛將軍。
“這是威海大將軍耿忠。”
王亨神情肅然道。
梁心銘和他對視,彼此瞭然。
王亨道:“當日我看見趙世子拿著這盒子,我問是什麼,他說一些小玩意兒,然後就收起來了。我心裡是很疑惑的。後來我們一同遭難,我再沒見過,還以為他弄丟了呢。誰知竟帶了回來。也不知他從哪得來的。”
梁心銘道:“自然是耿家了。”
看來耿家內部也不平靜。
又道:“牛將軍看見這雕像肯定生氣,但也不至於和妻子反目,頂多會吃醋。他看上去並不是個陰鷙的人,就算知道妻子曾和耿忠定過親,但他們已做了夫妻,又生了女兒,怎會衝動地毀掉擁有的一切呢?”
她覺得,這其中肯定還有什麼事,這件事嚴重地刺激了牛將軍,令他怒不可遏,甚至對妻子怨恨和絕望,只瞧他扭斷了耿忠的脖子,便可想見當時他的心情。
會是什麼事呢?
趙子儀問:“會不會牛夫人和耿忠發***情?”
梁心銘道:“相隔那麼遠,牛夫人沒機會紅杏出牆。”
王亨道:“扣兒若是耿忠的女兒呢?”
梁心銘瞬間石化
哦,這太殘忍了!
她本能排斥這個推論,強辯道:“扣兒說,父親一直對她很好。而且,牛將軍拼死也要留她一命……”
王亨譏諷地笑了,幽幽道:“你還不夠了解人性。你不知道,一個瘋狂的人會做出什麼事:他留下扣兒,讓扣兒揭發這一切,向耿忠、向林家索仇。還有比這更殘忍的報復嗎?扣兒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世,會一直將他當親生父親。這是他對林千雨和耿忠的懲罰……”
剛說到這,他明顯感到梁心銘的身子輕微一顫,不由心一緊:面對那麼多骷髏、面對那些乾屍都不曾顫抖的她,聽了這顛覆人倫的仇恨和報復,卻不能忍受。
他忙握緊了她的手,安慰道:“莫難受。我猜牛將軍對扣兒也是有父女情的,畢竟養了那麼大。他不忍心殺她,便留下扣兒,順便讓她替自己報仇。”
趙子儀嘆了口氣,這也夠陰損的了。
他不由看著梁心銘出神:若論狠,她足夠狠,殺了多少人啦;但她揹負著那麼大的仇恨出山,卻沒有在仇恨中迷失自己,不然的話,十個王亨也沒了。
她一直堅守著本心!
梁心銘對於當年被孟家和王家算計以至於差點喪生虎口是有心理陰影的,儘管她當時是偽蘿莉,那也無法消除她親眼看著翠兒的屍體被猛虎吞噬的恐懼。所以,一般情況下,她心腸很冷硬,但對小孩子卻特別的寬容和柔軟,尤其見不得他們被成人算計和陷害。
對牛家和林家的這場恩怨,她並不同情任何一方。
扣兒卻是不同的,之前雖可憐,只是被家人連累;如果真相揭開,她是被至親的人算計,父不父、母不母,親不親、仇不仇,豈不比當年的林馨兒還要悽慘?
梁心銘本能地排斥這推論。
她的思緒瞬間有些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