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許多年,神皇陛下都難以求見,卻在這夜晚,與一年輕人相顧對談。
辛瑤光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如此說來,你是奉國師的遺願返回?繼承欽天監?”
季平安說道:“倒也沒想那麼長遠。”
辛瑤光清冷的容顏上,彷彿笑了笑:
“國師大人謀算天下無雙,本座亦歎服。既知大限將至,豈會對身後事毫無安排。欽天監在幾大宗派中底蘊最淺,送個天才弟子回來倒也理所應當。如此看來,今歲神都大賞有些看頭了。”
腦補的不錯……季平安心底點了個贊,微笑不語,權當預設。
辛瑤光話鋒一轉:
“不過。你今日行事,終歸還是孟浪了。無論墨林,亦或皇帝,都不會對一名來歷不明,卻身懷傳送符籙之人不管不顧。”
季平安臉色也認真了幾分:
“掌教的意思是……”
辛瑤光彷彿笑了下,說:
“本座昔年也承國師恩情,後續麻煩會替你料理。時間不早,快些回去吧。”
季平安抬了抬眉毛,說:“多謝掌教。”
雙方此生的初次對話,眼看就要終止。
就在辛瑤光陽神行將淡去時,季平安突然想起什麼,問道:
“還有一事,關於前段日子,刺殺我的妖族刺客,不知掌教可知曉來歷?”
辛瑤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搖頭說:
“神藏並非無所不知。況且這神都終歸是皇帝的地界。”
言外之意:
第一,這種小事我沒看在眼裡,神藏境也不會憑空知曉凡俗世界裡的事情。
第二,道門雖強大,但好歹也要給神皇面子,不可能肆無忌憚釋放神識,也不好對朝廷的事多加插手。
季平安並不意外,他只隨口一問。
上次遇刺後,他多次占星,嘗試推演“彭園案”與“官員被殺案”兩件事背後的真相。
但一來,他修為太低,二來,此事明顯有高位格強者干擾,故毫無所得。
罷了,終歸只是小事……
下一秒,辛瑤光身影徐徐淡去,彷彿從未出現過,那從其降臨開始,便籠罩周遭百丈,遮蔽二人存在的結界也消失不見。
“咦,阿爺你看,橋上突然消失的那個人又出現了。”
橋頭。擺攤販賣小吃的爺孫二人裡,小姑娘驚訝地指著黑暗遠處說。
老漢忙按下她手臂,叮囑道:“莫要亂看,可別沾上不乾淨的東西!”
上次爺孫倆目睹修行者殺人,就嚇得不輕,心有餘悸。
……
……
棋院外,聚集的人群已散去。
墨林弟子也迴歸驛站,高明鏡獨自一人,乘坐馬車,朝皇宮趕去。
大畫師閉目假寐,腦海裡,那個自稱“禾”的年輕人憑空“擦去”的一幕,反覆回放。
擁有空間傳送能力,無論是本身修為,還是使用法器,都絕非簡單人等。
墨林可以輸,但好歹要輸個明白。
忽然,馬匹發出嘶鳴聲,高明鏡猛地綻開雙眸,只見馬車還在行駛,可原本厚實的車廂卻一點點淡去。
他的視線,透過半透明的車廂,望見外頭不再是繁華的神都城,而是一片灰白的霧氣。
大畫師大驚,抬手扣住身旁畫軸,便要將其擰碎,釋放出畫作護體迎敵。
卻聽一個生冷淡漠的女聲傳來:“此事到此為止。”
高明鏡動作一頓,忽地肅然,拱手道:“可是道門辛掌教?”
“回去吧。”女聲縹緲空靈。
灰霧消失了,車廂也恢復了原本模樣,車簾外傳來車伕的咒罵聲,以及馬匹蹄子踏在月光下石板路面的聲響。
“恭送掌教。”高明鏡緩緩吐氣,心有餘悸,不敢絲毫造次,凝重地望了眼青雲宮所在方向,沉聲吩咐:
“不去皇宮了,回驛館。”
辛瑤光傳音,這本就一種態度。
即:不希望高明鏡繼續追尋年輕人的身份。
“所以……那個‘禾’公子是道門弟子?可並未聽聞道門這一代有這般人物,莫非是那傳言中不顯真容的聖子?”
高明鏡心中思忖。
……
皇宮。
“所以,此人憑空消失於棋院?乃是一名修士?”元慶帝聽罷詳情,沉聲問道。
鹿國公遲疑道:“更大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