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為自己在她心裡有一席之地,只是她不敢承認,所以忍住渴望,耐下性子,一步步慢慢地誘她卸下防備,讓她徹底開啟心扉接受自己。可是沒想到,到頭來只是一場空。他的隱忍,他的退讓,他的心思,他的等待,他的守候,她全都不在意,全都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她念念不忘的始終只有魯道夫一個。
車子的油門都快被他踩爆了,恨不得能插上一對翅膀,一下子飛到她身邊,攔住她,問一句,在她心裡,他到底算什麼?既然不愛他,又何必介意他是否有女友?又何必在乎他是否記起一切?
火車站的主題永遠是送人和接人,人頭湧動,哭聲笑聲糾結在一起,讓向來鎮定的一個人瞬間煩躁透了。想把所有的人和聲音都過濾出去,他的世界裡只要有她就足夠,可惜,越是急躁,越是找不到人。他已經從車尾走到車頭,看遍了每一節車廂,還是沒有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
他停下了腳步,在心中苦笑,也是,有意要躲他,又怎麼會讓他找到呢?
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了悲痛,心很痛,痛得幾乎讓人無法呼吸了。這個情景是那麼熟悉的,他閉上眼睛,腦中閃過了一個畫面。
開動的火車,他在站臺上追逐,拍著車廂,強迫列車長停車。當時,他的心情也是這樣的絕望和哀慟,那一天的他,同樣也沒有找到她……
記憶的黑匣子就像潘多拉的魔盒,想起越多,就讓他沉陷越深。就算他記不起印象中那個女孩的模樣,可是那又怎樣呢?他愛的是一個女人的靈魂,而不是她的身體。因此,對他而言,重要的不是她的模樣,卻是一種和她相處在一起時的熟悉感;一種心跳到不能自已的感覺;一種讓他徹底失去理智的衝動;一種讓他又愛又恨的情愫,一種不顧生死、放棄追逐名利的瘋狂。
可惜,這些微微都不懂。他以為時間會讓她慢慢明白,可是,她沒再給他機會。
看著載著她的列車慢慢遠去,一顆心也跟著沉到了海底。他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鎮定,她是衝動派,可以做事不顧後果,他卻不能。她的爛攤子,他還得替她收好,她能走,他也有這本事再把她弄回來。只是這一切並不容易,不是他的權責下,需要打點,要從長計議。
他按了下隱隱跳動的太陽穴,心中有了個大概的計劃,在找人疏通關係之前,他再度回到林微微的家。
韓疏影沒料到他去而復返,不禁一愣,伸頭出去張望了下四周,只見他孤身一人,並沒有林微微的身影,顯然是沒找到人。可是他依舊一臉沉穩,一副深藏不露的樣子,反而叫人吃不準。
弗雷德幾步踏進了大門,問,“她有沒有書信留下。”
韓疏影搖頭,“沒有。”
“那有沒有口信?”他又問。
“沒有。”韓疏影望著他,語氣生硬地道,“走的前一晚,她根本沒有提及你。”
弗雷德笑著道了聲謝,道,“我去她房間坐一會兒就走。”
轉身走入她的小天地,坐在床上,被褥上似乎還逗留著她的味道。他伸手摸了下被子枕頭,腦中閃過她縮在被窩裡瞪他的模樣,不禁失笑。臉上雖然微笑著,心卻隱隱抽痛著。
能夠控制情緒,並不代表他能夠剋制住對她的感情,那一種心被敲碎了的感覺,無比之清晰,讓他頹廢而無奈。這個傻瓜自動請纓去東線一定是為了魯道夫,可是她不知道,魯道夫根本不在東線。在斯大林戰役爆發的前兩個星期,元首做了緊急的部隊調動,抽出SS第一警衛隊的幾個連,調去了巴黎。魯道夫現在正在巴黎參加閱兵式,等待元首的審閱。
這個訊息他早就知道,只是沒有告訴她。不得不承認,他也有私心,想方設法地扣下前線寄來的書信,不讓他們聯絡,不讓他們感情昇華,可她還是不顧一切地做了破釜沉舟的決定。
想到這裡,他的心有些亂,沒想到自己再一次將她推向了死亡的深淵。而這一次,他卻沒有能力拋下一切,守候在她身邊保護她。
站起來正想離開,卻無意在垃圾桶裡看見了被她捏成團的紙條。好幾張,都是她寫給他的信,只有開頭,寫了幾句就被扔了。
他嘆了口氣,將廢紙一張張撿了起來,揉平,像是什麼珍貴之物,放進了口袋。唉,這個傻瓜,怎麼一直都不願承認自己的心,要掩耳盜鈴到什麼時候?難道真的要等死前那一刻,才肯承認她愛他勝於魯道夫嗎?
回到警局後,弗雷德沒閒著,第一件事就讓手下調查,這一支醫療隊去東線哪裡。
等了足足三天,等來的訊息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