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席珍坐在沙坪鎮西邊的某處地洞裡,眼睛裡佈滿了血絲,軍服骯髒不堪,一口一口的抽著煙,一句話也不說。現在,他的部隊正在東邊的那片廢墟里和國民黨的軍隊打白刃戰,真不知道圖個啥?他一百萬富翁,天津的洋房大得可以跑馬,鄉下的莊園堪比皇宮,名下店鋪、房產多得自己也記不清,為啥和國民黨那幫亡命之徒來爭奪這麼個破鎮子?就這個破鎮子擱平時白送給自己都不要,現在居然要和它共存亡?真是瘋了。
另一面指揮沙坪鎮爭奪戰的北洋陸軍第十一團團長孟廣隆也實在打不下去了,他的三個營長已經陣亡了兩個,還有一個也掛了彩,眼看就要嚥氣了,這個可憐的傢伙現在正一遍遍的哀求著:“團長,給玉帥留點種子吧,給玉帥留點種子吧,玉帥不能沒有第三師的,他不能沒有第三師的。”
“好的,我知道了,你放心的去吧。”孟廣隆慘淡的答道。周圍的軍官看到這一幕無不黯然,這兩天的苦戰都是拿第三師在拼,第一天進攻時第三師身先士卒,別的部隊也就是二十五師還有些幹勁。今天的阻擊則根本就是拿第三師在堵槍口,二十五師一早就被打垮了。
“弟兄們,再堅持一下,到天黑我們就能撤了。”孟廣隆抬起頭看看那個依舊賴在天空中散發著光和熱的太陽公公,這天什麼時候才黑啊?
“轟轟―――”此時國民黨軍的炮擊又開始了。一輪肉搏結束,國民黨軍的步兵忙著鞏固剛剛奪到手的陣地,而炮兵則為下一次衝鋒掃清障礙。這會兒陳誠指揮的戰鬥有點炮步配合的影子了,不過仍然是很初級的,和拿破崙時代差不多。幾門輕便的民13山炮被拖到了沙坪鎮的廢墟里,從一片廢墟向另一片廢墟傾瀉炮彈,呵呵,炸的東西肯定沒炮彈貴。幾十發75mm山炮炮彈飛出炮口旋轉著撲向自己的終點,一大片直系軍隊藏身的瓦礫,炮彈炸開瞬間化作十幾個橘紅色的火球,無數金屬碎片在衝擊波的作用下橫掃過整片廢墟,十幾名藏身在廢墟中的直系士兵頓時就粉身碎骨,焦糊的屍塊散落的到處都是,散發著難聞的焦臭味和濃烈的硝煙。
“同志們,跟我衝!”一個長相如白面書生似的國民黨軍官大呼一聲,端著刺刀第一個衝了上去,後面還跟著大約一個排計程車兵。此人的名字叫黃維,是陳誠十一師的一名排長,哦,已經是連長了。在今天的戰鬥中,他和陳明仁一起因為作戰勇敢身先士卒被火線提拔做了連長。
黃維的這次進攻倒是順利,沒有任何傷亡。駐守這片廢墟的直系士兵原本藏身在一個經過改建的彈坑之內。不過很不幸,剛才的炮擊中正好有一發75mm炮彈命中了這個彈坑,十幾名直軍士兵除了一人奄奄一息外,其他人全部當成陣亡。
“北望滿洲,渤海中風浪大作。想當年,吉江遼瀋,人民安樂。長白山前設藩籬,黑龍江畔列城郭,到而今倭寇任縱橫。風雲惡!甲午役,土地削;甲辰役,主權墮。江山如故,夷族錯落。何日奉命提銳旅,一戰恢復舊河山,卻歸來,永作蓬山遊,念彌陀。”低沉悲涼的歌聲不知從何處傳出,唱得卻是直系第三師的軍歌。
“誰唱歌呢?你們找找看,怎麼有人唱歌啊?”黃維聽著歌詞到有反帝的意思,估計是哪個身負重傷的革命同志,呃,得趕緊搶救一下。
“連長,找著了,不過只有半截了。”沒一會兒,半截血肉模糊的軀幹被幾個膽肥的小兵抬到了黃維的面前。這也是個面目清秀的年輕士兵,渾身上下都是血,也看不出軍銜了。
“同志,你是哪部分的?是不是我們黃埔的?”黃維看著奄奄一息的同志,眼眶便有些溼潤,他強忍著悲痛安慰道:“同志,我們勝利了,吳大帥的第三師被我們打敗了,你就放心的去吧!”
“你,你胡說,我們第三師是不會敗的!我們吳大帥還要帶著我們掃清外夷!恢復山河!我們是不會失敗的!”這個疑似革命同志的敵人說出來最後的遺言,然後頭一歪,就魂歸天外了。
“呃?原來是敵人?原來你們也要掃清外夷恢復山河的?”黃維的書呆子腦子一時有些卡住了,這個敵人怎麼想得和我們一樣?敵人難道不是應該要賣國的嗎?呃,這個問題以後要好好請教一下羅副校長。
“連長,這個,要不挖個坑埋了?”雖然是敵人,不過仍然贏得了幾個小兵的尊重。這個時代的中國普通士兵都是不較淳樸的,糟蹋敵人屍體的惡行他們都還做不出來。
“好的,你們把他們都埋在一個坑裡吧,讓他們在下面也有個伴。”黃維揮揮手吩咐士兵們把散落的敵軍屍體碎塊埋在一起,自己則點了一支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