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話衝口而出,泠然才想起幹嘛要這麼解釋,下面吶吶地就不知該怎麼說了。
紅綃淡淡一笑,似乎帶點傷感,“我原也……今日來,只是想看看你病情如何了,昨日那個匹夫有沒有傷到你?”
泠然笑道:“才沒呢,我是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紅綃公子道:“那就好,我也就是來看看你,瞧見你安好,我也就放心了。你早些安歇吧!”
溫潤公子,其人如玉,說的就是紅綃這樣的人吧?泠然聽得心頭一陣感動,道:“我與公子素昧平生,不僅蒙公子搭救性命,還贈我巨金,早就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報答你了,你卻還對我這麼好……我……我最受不得人家對我好啦!”
紅綃唇邊泛起了一抹獨特的笑容,“對你好你便怎樣?難道要以身相許麼?”
這這這……,這算是調情吧?
反應遲鈍的泠然總算也體會出來,雖然早就設想過這個可能,不過總是如墜迷霧之中,不敢去相信這是真的,他美得出塵,武功卓絕,人人都說他高高在上,既然是相府的內當家,迎合他的人定也是大有人在,相府美姬成群,怎麼就會看上自己呢?難道真是那什麼說的,吃慣了山珍海味,倒覺得小菜清淡可口了?
她也不知是驚是喜,臉憋得通紅,卻說不出話來。
紅綃忽然嘆了口氣道:“你莫怕,我也是與你說笑,只不過望你在王府裡平平安安的。如果相爺對你有了成見,能護著你的也只有楚玉了,你好好地聽話,別再惹出什麼事來……”他的語調低沉,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憂傷,尤其是最後,似乎還有什麼話沒說完,卻已沒了下文。
泠然望著他那遺世而獨立的模樣,胸中一熱,不由想著:他為何要這麼關心我呢?調笑一句又說是開玩笑,莫非是因為自己是男寵的身份就妄自菲薄了?可依我看,天下比得起他的人也數不出幾個來。
沉默容易使氣氛曖昧,泠然的臉又紅了,忙問道:“公子此來,還有什麼交代麼?”
紅綃公子負手望著窗外明月,問道:“你……可知道憲王的將來?”
“憲王?”泠然不解地睜大眼睛,說實話除了襄王以外她不知道這年代的任何一個王是什麼結局,何況歷史已經改變,即便是一個她知道的人,究竟會如何,也說不清吧。
紅綃公子沒有解釋憲王是誰,轉過頭來,目中卻如繁星璀璨,半晌,嘆了一口氣道:“你好好保重自己,若有急難,就將此物拔去塞子丟到空中。”
泠然正懊惱幫不上他的忙,見他白玉般的手掌上躺著一支短短的竹哨模樣的東西,知道是救命的寶貝,有了這東西在王府裡頭遇險倒不用愁了,心中一喜,一把就抓了過來,道:“多謝公子!”
“你倒不客氣。”紅綃公子俯過頭來,幾乎就要親上她的額頭,連溼熱的呼吸都已經灑落在她的臉上。
泠然面紅耳赤,全身僵硬。
“早些安歇吧。”他悠悠吐出一句話,道:“別看書了。”
話音未落,窗前輕紗拂動,人已消失了。
只留下腦筋混沌成一片的泠然,抓著那隻小竹哨發呆。
辭別了父相出來,楚玉不太愉快,負手緩緩走在石徑上,若有所思。
他身後跟著五名太監,一個個貓著腰輕手輕腳不敢發出半點多餘的聲響。
他心情煩悶倒不是因為父親的提醒,對於他的所作所為,楚留香從來不多批評,不過淡淡問了幾句,提點他至少給武清侯兄弟留點顏面。
父子之間,不需要太多的話語,父親對別人怎樣且不論,卻從來都是想給自己最好的生活當然還有女人。
問題是,被父親一點,他也意識到了自己對那個丫頭的不尋常來。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自從父親送自己第一個女人開始,他就把女子視作了可有可無之物,什麼時候值得為她們費心思了?還在兩府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難道久未親近女子,對她產生了幻覺?近日來她才得以時不時跑進心中?時不時該去去別的女人那裡轉一轉?
思來想去,十一個小妾裡頭,新來的那個太陌生,剩下十個唯一讓他有點好感的似乎是棒名十一的李寶煙。
也不知帶著什麼樣的心思,他走到了雅韻館前,想到還在澹懷殿“面壁”的丫頭,他又想往回走。
雅韻館裡頭傳出了又沉又緩的琴聲,幽婉三折,彈的是《祝英臺近》,一個女聲低唱了起來:“寶釵分,桃葉渡,煙柳按南浦。怕上層樓,十日九風雨。斷腸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