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真聞言微微點了點頭:“季二娘子說得有理,此事就交由各家醫女了。”
盧皎到的時候,荀珏和季相已經到了一會兒了。
他們兩人分坐一旁,將上首的位置留給了盧皎。
畢竟如今他才是主帥,而他們兩人都只是謀士而已。
季相和荀珏都靜靜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品茗,氣氛看起來甚是平靜和諧,一點都沒有劍拔弩張之感。
彷彿先前在樂大將軍府的那場圍殺謀害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此時兩人面上還一片和樂。
盧皎要不是切實地收到過訊息,知道那件事情千真萬確的話,恐怕此刻他看到了這場面也會真的以為季相和荀珏關係融洽。
盧皎一向對擅權的這位大陵丞相無甚好感,尤其是自從樂大將軍身死之後,他對季相的感官更加微妙了。
沒有想到他們還能有如此共事的一天,只是為了大陵,那些私人恩怨情緒他們都只能先暫時放下,共同退敵才是要事。
“盧將軍已經到了,君侯有何妙計,儘可暢所欲言。”
季相輕抿了一口香茗,在盧皎坐下後,這才看向荀珏輕笑道。
荀珏朝著季相拱手一禮,他口中謙遜道:“季相過獎了,比不得季相神機妙算。既然相爺如此說,珏只得先行獻醜了。”
“珏心知將軍憂慮城中糧草堅持不到援軍到來,可是如若此時援軍已經到了濮陽城外呢?”
盧皎聞言心裡一怔,援軍到了他不可能不知,所以荀珏此言便是……。
盧皎心中浮現的那個猜測讓他呼吸一窒,當真是膽大之極,可是卻也不失為一條破局的妙計。
“你的意思是?”盧皎看向荀珏屏住呼吸問道。
然而回應他這話的卻是季相,季相放下自己手中的茶盞,朝著盧皎點頭輕笑道:“正是將軍心中所想之意。”
季相一片優雅從容,彷彿他正在參加的是什麼風雅的詩會,他正說出口的也不過是隨口的清談,而不是那兵行險著之策。
“那軍服和軍旗怎麼辦?就算是此刻趕製也必不能在此之前成品,更何況並沒有足夠多的材料。”
盧皎想到了此計的關鍵一點,不由得臉色微愁了起來。
荀珏聞言卻是微微彎了唇角,他往窗外看去,正好看到了季矜忙碌的穿插在傷患中的身影。
那位女郎正彎著腰肢給一位士兵包紮傷口,她精緻華貴的羅裙拖在了骯髒的泥地裡,染上了汙穢,可是她卻似乎絲毫都不在意。
她的臉色依舊平靜,眸光也很沉靜清澈,她並沒有因為眼前士兵身份卑賤而有異色,也並沒有因為那恐怖的傷口而花容失色。
彷彿這一切在她眼底都是再正常平淡不過得了,她的眼底的那種平常視之的眸色,在此時是多麼令人動容又心生舒適。
他們能夠在她的眸光裡暫時放下這滿身的疲憊和提防,忘卻這被不幸和蕭瑟籠罩著的濮陽,彷彿回到了這一切都還未發生的正常時刻。
季矜臉上的神色竟然還一直都是帶著點淡淡的柔和之色的,彷彿是為了更好地安撫這些傷員的情緒,讓他們能夠放鬆下來。
荀珏不禁臉色一柔,眸底湧現出了最真切的溫柔笑意。
他有些不捨地移開眸光,看向季相淡笑道:“珏聽聞季二娘子善畫?”
季相聞言眉梢輕挑,他已經明瞭荀珏的言下之意,不由得意味深長道:“不錯,此時此技藝足矣。”
盧皎亦是聰慧之人,早在荀珏和季相的一問一答裡領會了他們的深意,不由得撫掌輕笑道:“大善!荀郎好計謀。”
荀珏聞言朝著盧皎微微一笑道:“比不得季相。”
“君侯的確是太過謙了,長江後浪推前浪,本相如今已是老了,這大陵的將來還得看你們這些年輕兒郎的啊!”
季相噙著一抹柔和親切地笑容看向荀珏和盧皎,彷彿他是一位對他們寄予厚望的長輩一般。
盧皎並不回話,他只是低頭輕撫自己腰間的佩劍溫聲道:“□□和拋車也不足,然皎已從季相和荀郎話裡得到啟發,已知該如何做了。”
“將軍真是孺子可教!”
季相不由得看著盧皎對他點頭道,倒是讓這位儒雅的少年將軍面有赧色。
三人商議之後,盧皎要去組織城中身體尚完好百姓,而季相和荀珏則去尋城裡最好的畫師。
盧皎急切,他已經大步上馬先行離開,荀珏和季相則是踱步在後頭。
兩人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