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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道友

謝浩然在黑暗中奔行。煉氣士對外界特有的敏銳感知,使他小心規避著來自腳下的各種障礙,奔跑速度卻絲毫未減。

一里地不算遠,很快就看到了老婦人所說的那個水塘。面積不大,也就兩畝地左右,在黑夜裡顯得平靜。

一間外表破舊的屋子矗立在水塘邊上。很小,大約五、六十平米的樣子。前後都圍著籬笆。貫穿螺嶼村的水泥路面出村以後就換成了土路,一直延伸到了這裡,分出一條支線,與這間屋子連線起來。

房門關著,門縫裡透出微弱的光線,裡面有人。

謝浩然推了推環繞在屋子外面的籬笆圍欄入口,發現是鬆動的,沒有扣緊。他下意識的伸手將其推開,走了進去。快要走到屋門前的時候,卻意外發現:就在院子內側靠牆的角落,隱隱約約趴著一隻石龜。

在很多古代建築裡,都能看到類似的東西。外形與揹負著石碑的龍子神獸差不多,只是後背上缺少了那塊碑,體型也較小,長度在半米左右。

這隻石龜面朝著房屋,背對著籬笆。

謝浩然忽然想到了自己在《珍渺集》裡看到過一段關於房屋風水的記載。他連忙從原路退了出去,重新走回到那條與屋子連線的土路支線上,憑藉自己敏銳的視覺能力,屏息凝神仔細觀察了近五分鐘,然後繞到與土路支線背對著的舊屋後面,站在籬笆牆外,找了一塊乾淨的硬地,朝著屋子彎腰行了一禮,然後曲起手指,在籬笆牆上用力連敲了三下,朗聲道:“後進之輩謝浩然求見道友。”

門開了。

沒有想象中道骨仙風之人的倨傲與冷漠,只有一個身材佝僂,滿面激動的老人。他開門的動作很大,非常用力。就在謝浩然剛說完“道友”兩個字的瞬間,沉重的門板就從裡面被拉開,帶著很大的慣性,“哐”的一聲重重砸在了旁邊的牆壁上。

“請進!快……快請進!”

老人顯得很急切,嘴裡忙不迭地喊叫著,三步並作兩步就跨過了院子,一把拉開籬笆門,衝著謝浩然抱起雙拳行禮。他的動作幅度很大,看得出來是在努力控制著情緒。只是顯然沒有料到自稱“道友”的謝浩然居然如此年輕,甚至根本就是一個少年,不由得愣住了,抱拳的雙手斜撐在空中,半天也沒有落下。

太過於年輕,的確會讓人產生懷疑啊!

謝浩然暗自苦笑著搖搖頭,再次朝著老者行了一禮,認真地說:“對不起,剛才走錯了,沒發現那裡是後門。”

話一出口,老者心中的那點懷疑,頓時被打消得乾乾淨淨。

“果然是同道中人!你果然是修道者啊!”

聲音很蒼老,有種幾近於狂熱的激動。老者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情緒逐漸變得平緩。他側過身子讓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道友請到裡面談。”

房間很小,中間有一個火塘,裡面燃燒著通紅的炭塊。周圍的傢俱很簡單,除了一張破舊的桌子,就只有幾個矮腳凳。手工很粗糙,凳面上捆著碎布與乾草製成的軟墊。

在燈光與火光的映照下,謝浩然看到了老人雪白稀疏的頭髮。他是如此的老邁,以至於難以辨別真實年齡。瘦長的面頰兩邊佈滿了皺紋,彷彿乾枯的老樹皮。頭髮和鬍鬚上沾著少許菸灰,每次說話都會被面板牽扯著來回晃動。

謝浩然從旁邊拿過一個矮腳凳坐下,試探著問:“道友可是姓李?”

老人興致很高,他從屋角抱來了一大捧土豆,把這些灰不溜秋的東西一個個塞進火塘旁邊的柴灰。用火鉗撥拉著炭塊的時候,他很是感慨地點點頭:“這都多少年了,自從上一位道友離開,你還是第二個有資格被我邀請進來的修道者。”

謝浩然疑惑地注視著他,耐心等待著老者的解釋。

“這房子是我爺爺造的。”

老者把最後一顆土豆埋進火灰,直起腰,用枯瘦蒼老的手指了指對面牆壁:“房子有前、後兩道門。我爺爺故意把後門開口與外面的大路連線,對道術沒有研究或者不知根底的人,就只會從後門進來。我爺爺去世的時候告訴我,真正的修道之人一眼就能看穿這間屋子的風水局。哪怕是再高明的風水先生,最多隻是知道房子的正反走向,卻不會明白這屋子的真正作用。更不會像你剛才那樣,站在籬笆外面,讓我把你帶進來。”

謝浩然微笑著輕輕點頭,心裡卻在暗道“慚愧”。他其實根本不懂風水,對於道術也只是剛剛入門。如果不是曾經在《珍渺集》上看到過類似的建築佈局,他恐怕只會順理成章認為與土路連線的這扇門就是正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