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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四章 關在籠子裡的人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爸和媽帶著我,還有大姐,想要去昭明看看你。我們帶了很多東西。有你媽媽當年最喜歡吃的滷鴨子,還有澤州這邊的特產芝麻糖。大包小包,沉甸甸的。那時候很難買到火車票,爸爸託了好幾個人,花了不少錢才買到。可是等到我們一家人到了火車站,剛在候車大廳裡呆了不到五分鐘,就來了一大幫人,說是我們的車票有問題,把我們帶進候車室旁邊的小房間。”

謝浩然在腦海裡想象著當時的場景,覺得很意外:“車票有問題?到底怎麼回事?”

蘇夜雲仰起頭,左手五指深深插進蓬亂的頭髮,用力朝著後腦方向梳理了好幾把。她的笑聲聽起來有些神經質:“那些人穿著鐵路職工的藍色制服。他們說車票是假的,當場就撕了。然後警察來了,說我們偽造票證,當場就把我們抓起來。”

旁邊傳來外婆緩慢、幽深、低沉的聲音:“我們被關進拘留所,整整兩個星期,才放出來。”

謝浩然猛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他感覺臉上很燙,火辣辣的,那是鮮血在短時間內以極高速度在身體裡流淌,尤其是在面部集中產生的效果。只有狂怒和暴躁情緒能夠促使血液流速加劇,他覺得身體裡燃燒著一團火,迫切需要找目標,狠狠發洩。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聽見自己聲音變得嘶啞,充滿了太多的不解和疑問。

外婆和二姑幾乎是同時轉過頭,目光不約而同聚集在他的身上。

“他們是你爺爺安排的人。”方芮的說法比較委婉。

“因為你姓謝!”蘇夜雲很直接,一語道破:“當時在車站派出所,還沒有去拘留所的時候,就有人把爸媽叫過去談話。”

說著,她轉過頭,看著坐在側面的方芮。蘇夜雲那時候不在場,想要知道具體細節,只能問當事人。

“那是個穿著警察制服的人。”因為上了年紀的緣故,方芮說話速度很慢:“他告訴我們,不準離開澤州,更不準去昭明。”

謝浩然重複著之前的問題:“為什麼?”

方芮虛弱地笑笑:“你外公當時也是這麼問的。那個人告訴我們:你是謝將軍的孫子,你在昭明那邊的生活有人照顧,不准我們去打擾你。你外公很不理解,就說你也是我們的孫子,憑什麼不能去看看?”

謝浩然臉上佈滿了肉眼可見的森冷:“然後呢?”

“然後……那個人就站起來走了。接著,我們就被送到了拘留所。”

蘇夜雲發出冰冷沙啞的聲音:“從那天以後,一切都不一樣了。爸爸被學校開除了,他們說他破壞體育教具,讓他……”

“等等!”謝浩然打斷了她的說話,疑惑地問:“破壞體育教具?這是什麼意思?”

蘇夜雲用細長骨感的手指在空中比劃著:“你見過學校裡給學生練習跳高的金屬桿架吧?就是擺在軟墊前面,分開擺放,表面有高度刻數,可以用螺栓上緊,中間可以放上竹竿的那種東西。”

謝浩然點點頭:“是的,我見過。”

“爸爸那時候在高中執教。那天他剛好下課,看見體育老師在倉庫裡翻找東西。我爸是個熱心人,就主動過去幫忙。搬運的東西里,有一個金屬桿架。到了第二天,學校領導把他叫到辦公室,說是那個金屬桿架壞了,上面的螺栓不見了。”

謝浩然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拇指,眼角在微微顫動:“就因為這個,他們開除外公?”

方芮坐在椅子上,低著頭,彷彿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起。她滿面悲愴,冷笑中飽含譏諷:“這樣的理由,難道還不夠嗎?”

蘇夜雲用發紅的眼睛盯著謝浩然,笑了:“小浩,二姑姑謝謝你今天買了這麼多菜,又是雞又是魚的。不過……你應該買點兒酒,我很想喝,真的!”

她的表情有些癲狂,絲毫看不到剛進門時候的理智與清醒。那是把可怕悲傷記憶從黑暗深淵裡再次打撈起來的結果。令人瘋狂的原因很多,這只是其中之一。

“我爸不是那種被誣陷了就承認的人。他的骨頭很硬。找學校領導吵過,然後去教育局反映問題,再然後上訪……”

說到這裡,蘇夜雲深深吸了口氣,她用舌頭舔著嘴唇,在略微背朝燈光的側陰影下面,那個部位顯得顏色詭異,如血般鮮豔:“我的好外甥,你知道外公都遇到了什麼嗎?”

她的表情和聲音都夾雜著怒意,非常尖銳,彷彿是撕破喉嚨表面的那層薄膜,毫無阻擋將聲音本源釋放出來:“他被打了……一次又一次,一次打得比一次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