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開啟門就看到悠悠伸長的脖子,憋不住笑出了聲。他招了招手,指了指院牆角落。
悠悠看懂了明月的手勢趕緊跟了上去。
“明月,你怎麼眼睛裡都有血絲了?昨晚睡得不好嗎?”悠悠心疼道。
“沒,剛才迷了眼揉了幾下就這樣了吧。”明月解釋道。
“是啊,昨晚當然睡不好。不就是擔心你嗎?一晚上翻來覆去睡不好,好不容易捱到天亮。還好現在知道你們家不用去服兵役了。”明月心裡暗暗想到。
“那就好。我今天給你帶來一籃子野果子。酸甜酸甜的,你要是喜歡吃。我去山上還給你採去。”悠悠眼含情絲地看著明月道。
“你採藥注意安全。不必為我特地採果子。”明月關心道。
“嗯,我知道的。”悠悠開心回道。
“這是我繡的帕子,給你。”明月拿出繡著桃花的帕子塞到悠悠的懷裡。
悠悠趕緊接住帕子,笑看著對面的人兒,“明月你真好。”
“傻子,我回房了。”明月甜甜地罵道。
“嗯。”悠悠不捨地看著明月轉身離開了。
安平鎮,張云然的院子。
“小姐,剛才在前院夫人已經交了兩百兩銀子,免了兵役。”張云然的貼身丫鬟書畫稟告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張云然語氣淡淡道。
“那奴婢告退了。”書畫關上門看到的最後一眼依然是小姐皺著眉頭的樣子。
事情不對勁,上輩子的有些事兒跟這輩子有很大的差異。比如本該死更多人的桃花村,比如瘟疫獻策獻藥方的本該是柳神醫,比如這次出兵抗敵的本該是二皇女……
上輩子她死得太早了,死前最後知道的事兒也不過是楚朝抗敵勝利,二皇女登位呼聲最高。
本來她還想等開了科舉之後,家裡有一定的能力了,站位二皇女。
現在她得想一想了……
破舊的屋內一片愁雲慘淡……
曾經的侯府嫡長女,林欽兩眼無神地看著虛空。內心一片冰涼……
呵呵呵,想不到有朝一日,她林欽居然會為了十五兩銀子絕望。真是可笑!可笑至極啊!
“嗚嗚嗚,這可怎麼辦啊?我們哪裡來的十五兩銀子啊?”大房夫郎哭道。
“別哭了,你都哭這麼久了。吵得腦仁都疼了。”林欽再也受不了這個男人哭哭啼啼的聲音了。
房裡的哭聲一頓,接著又響起來了。只是明顯聲音小了許多。
“當家的,你說怎麼辦?咱們女兒都沒銀子娶夫郎,兒子嫁妝連影子都沒看到。這兵役還要十五兩銀子才可以免了。我們哪來的銀子啊。其他房已經連面都不見咱們一面,根本沒地方借錢去了。咱們現在在京裡,真的可算是舉目無親了。嗚嗚嗚嗚……”大房夫郎還是忍不住哭訴道。
林欽心裡憋著一口血,強忍著不吐出來。難受至極!哭都哭不出來……
要是還是湊不齊十五兩銀子,不是她就是自己唯一的女兒上戰場。就她這個老胳膊老腿的,上戰場是給敵人送菜的嗎?
而她如今只剩這一滴血脈了,難道真要讓她死後無人摔盆?
“嗚嗚嗚……可怎麼辦啊?可怎麼辦啊?就是賣了我都湊不夠這個錢啊!”大房夫郎六神無主地不斷念叨。
“煩死了,叫你閉嘴了!還哭哭哭的!還賣了你了?就你這樣的,能賣得出去嗎?又不是十幾歲的鮮嫩,哥兒……”林欽罵到這裡,突然頓住了。
等等?老菜幫子沒人要?那如花似玉的哥兒呢?前陣子這個老男人還咒罵著那黑了心肝的媒公給梅兒介紹一戶人家當小侍,聽著好像聘金有一百兩。
想到這,林欽心裡很不好受。她也不是不疼愛自己的子女,只是如今只能忍痛取捨了。
也許梅兒去大戶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去,還能穿著錦羅綢緞戴著寶石簪子。不必每日跟著他們粗茶淡飯,穿著廉價扎面板的麻布,眼巴巴地看著其他哥兒戴著漂亮的簪子。
是吧?是吧?她也是為了梅兒好。他,他一定會理解做母親的心的。
一定會的,一定會的……
昏暗的燭火下,林欽的眼睛折射出點點淚光……
第二天,林欽天不亮就出門了。她一路頭也不回地直奔黑心媒公家去。好像只有這樣,她才不會後悔自己做下的決定。
林欽顫顫抖抖地摸著胸口,告訴自己:她沒錯,她都是為了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