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都不假。
濟南商會這老少兩屆會長前後鬥了十來年,哪怕不知道自己,可對方每日什麼時辰起來,一頓吃幾碗飯,喜歡吃什麼菜,甚至是愛什麼樣的女人,當真是一清二楚的。
牧清輝自然知道對方不信,可他已經不在乎了!
當你說的就是實話的時候,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老會長盯著牧清輝看了許久,見果然瞧不出破綻,只好順著往下說:“話雖如此,可牧家商號亦是商會一員,商會的事,也是牧會長你自己的事呀。再者,牧會長總要顧念一下咱們濟南商會的同行,若此刻你不管,商會便要散了!”
他說這話卻是真心的。
託前些年海商的便利,濟南商界著實風光起來,引得周邊省市羨慕不已,濟南的商人去到外地也自覺腰桿兒都比旁人的直些。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隨著時間的流逝,到底走漏了些風聲,這幾年外地竟也有幾處商會同南邊海商搭上線兒!
眼見著同行對手們的日子也越發滋潤起來,偏偏他們這頭狀況不斷,誰心裡不急呢?
“哎,莫說此話,卻將諸位同仁置於何地?”牧清輝渾不在意的擺擺手,根本不將對方的話往心裡去。“晚輩何德何能,叫眾位這般看重!先前幾年是我狂妄無知,眾位前輩又謙和厚道,所幸沒出大簍子,可到底前番也跟著我擔驚受怕,我只在惶恐不安。如今我雖重獲清白身,可也知道了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哪裡還敢繼續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老會長剛要開口,就聽牧清輝突然又來了句,語氣也是如出一轍的謙和:“我已經不是會長了,您也莫要這樣喊了,當真折煞我也。”
兩人你來我往的說了半日,任憑老會長說破天去,牧清輝就是打定主意不鬆口,除了自家事兒再不管了的。
他老婆的病還沒好,自己的身子骨兒也沒利索,一個兒子不大頂用,另一個乳臭未乾,話都說不利索,抬頭低頭一大攤子的事兒,他哪裡來的那麼多閒工夫再去為廣大同仁謀福利?
坐牢的那些日子,他都想明白了,什麼會長不會長的都是虛的,左右如今剩下的這些錢也夠他們花的了,至於兒子們……兒孫自有兒孫福,他操心再多也無用!
若是個能幹的出息的,便是這會兒只剩破鍋爛鐵以後也能不愁吃喝;若是無用的,跟那兩個庶出的弟弟一般,正事兒不做,只知道吃喝嫖賭,便是有幾座金山銀山,也不夠他們折騰的!
長子還小,要獨當一面少說還得磨個十來年,自己且先幫他看顧著。等確實能頂事兒了,自己說不得也五十歲的人了,就把擔子一撂,正經養老去,多好的事兒!
這幾日商氏已經肯同他說話了,晚間夫妻兩個齊齊躺在炕上貼膏藥,一個趴著一個挺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商氏就問他是不是要重任會長。
牧清輝就搖頭,長長地吐了口氣,道:“他還老當益壯呢,我瞧著少說也能再撐幾年。下頭還有不少人虎視眈眈呢,不然也不至於我剛走,就有人頂上來。”
頓了下,又道:“別看那些人催的急,可有幾個是真為了我這個人呢?不過是想借著我的便利自己發財罷了!你瞧前陣子咱們家出事兒就知道了,原先多少人老遠見了就牧兄、牧掌櫃、牧會長的,恭敬地了不得,熱情的了不得,但凡說點兒什麼,胸膛拍的砰砰響,可一旦剛出了事兒,我還沒怎麼著呢!一沒判刑,二沒用刑的,那起子小人就跑的一個賽一個飛快,有跟著說壞話的,還有合起夥來排擠的,我若回來的再晚些,商號能剩幾成都不一定!就這麼些狼心狗肺的玩意兒,誰愛折騰誰折騰去,老子不去!”
雖然想開了,可每每想到這裡,牧清輝還是有些生氣。
當初做會長的時候,他也是付出了百分百的熱忱,雖然確實掙得大頭,可也因為他出了最大的力呀!
居中聯絡,整合海商,箇中的風險等等,什麼不是他一力承當?那些人也不過算是一同入股罷了。
真是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什麼玩意兒!
商氏沉默片刻,卻搖了搖頭,道:“這才幾天,算上今兒的老會長,都幾波了?哪裡會那麼容易放棄?”
這幾年,濟南商會的買賣經營中,海商所得佔得比重越來越大,眾人正吃到甜頭處,突然牧清輝就不做了,而偏偏他們都沒有這個本事,哪裡會依!
夫妻二人沉默半晌,商氏又低低道:“若實在推不過,便去吧。”
覆巢之下無完卵,正如老會長所言,牧家商號也是濟南商會其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