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明朝,全國劃分為兩京十三布政使司共計十五省,省下有府州縣三級,陳安縣城隸屬山東濟南府下。
肖秀才已有秀才功名在身,直接鄉試便可,也就必須於八月前趕到濟南府參加秋闈;若秋闈過了,就是舉人老爺,便可去京師赴次年二月的會試。
之前杜瑕其實一直想不大通,即便肖秀才素有才名,可如今也不過是秀才,這個年紀不要說秀才了,便是舉人老爺全國也有無數,可為何仍有那麼多人從周圍州縣,乃至府慕名前來?
如今透過杜文和牧清寒斷斷續續的說話內容,杜瑕才漸漸拼湊出真相:
肖秀才有才華不假,但眼下更有吸引力的卻是他那至今仍在京師身居要職的老師,還有一干青出於藍的師兄們。他雖然因為親人接二連三去世不得不連續多次暫停考試,可眼下他的老師、師兄乃至同窗威名仍在,且有心扶持他,故而落到有心人眼中,肖秀才自然也是香餑餑。
肖秀才的老師具體官居何職、身居幾品,牧清寒和杜文也都不大清楚——原話是“待你們身上有了功名再知道不遲”,可約莫不會是小角色,那幾位師兄也已經漸漸站穩腳跟,於是這一股勢力越發盤根錯節的穩固起來。
天地君親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一旦拜了師父,日後只要不叛出師門,師徒、師兄弟這些便會是一輩子的紐帶關聯,某種程度上甚至比血親更甚,也是外人,包括政敵對他們的第一印象。
肖秀才的老師和一眾師兄、同窗對絕大部分人而言顯然有些高不可攀,但他現在還只是個蝸居小縣城的秀才,那些真正想做學問的,或是想透過他與上面的人搭上關係的,自然源源不斷……
杜瑕想明白之後,突然就從心底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緊迫、緊張。
在這之前,她或許知道自家兄長日後會科舉、從政,但從未想過能遇到這麼有來頭的老師,而他老師的老師,顯然是個大人物。
那麼日後,杜文恐怕也免不了要加入,然後參與歷朝歷代都無法避免的派系之爭。
她忍不住看了眼正說笑的杜文和牧清寒,看著他們臉上滿滿的稚氣,心情忽然變得非常複雜。
卻見牧清寒突然轉過頭來,對上她的眼神還愣了下,問道:“怎麼了?”
杜瑕連忙回神,甩了下頭,試圖將那些現在看來還非常虛無縹緲的念頭趕出去,然後笑道:“說到赴考,我還真有點兒應景兒的玩意兒,也有你們的,過幾天哥哥你代我送了吧,也算是一點心意。”
第二天杜瑕就跟著王氏上街,買了足有十幾斤重的彩繩,除此之外還有平時沒用過的金線,孃兒倆實在拿不動,花了幾個大錢託人送回來。
王氏見那些彩繩竟都只是金紅兩色,只是偶爾幾根黑的,滿滿堆了一炕,不由得頭皮發麻,只問她究竟要做什麼。
“你已有好些時日不做絲繩玩意兒,今兒卻是怎的了?”
杜瑕一邊頭也不抬的整理絲繩,一邊道:“聽哥哥說肖先生今年預備去赴考呢,他的書教的這樣好,我也十分感激,豈能沒有點表示?只是先生並不好財,我們也沒有名畫孤本可送,便是有,大約他也不會收,我就預備打個吉祥如意好意頭的結子,也是份心意。”
王氏看的頭昏眼花,也想不出來她究竟想打什麼,索性也不問了,只幫著整理。
“對了娘,明兒不是有幾個掌櫃的要與你商量?”
因過去一年裡,杜瑕戳的羊毛氈擺設賣的極好,生意穩定後她就把主要精力放在讀書和提高技巧上面,除重大節日外一月只做十個八個,根本不夠分。後來又有陳安縣的人專門買了那個去送禮,很快便流傳到外縣,連帶幾波熱潮,自然更加搶手。
有價無市的直接結果就是:那老闆娘李氏將原先的一兩七錢直接漲到二兩半,還偶爾將剩餘的高價賣給外縣商販,可給杜瑕她們的收購價竟還壓在一兩半!
李氏精明,可外縣的人也不傻,幾次後就不願繼續挨宰,遂派出機靈能幹的小夥計來這邊盯著。時間一長,就認出了送貨的王氏,然後私下接觸,說希望能直接從她這裡拿貨,價錢好商量。
可巧王氏對李氏私自漲價,卻不提高進價的行為已經很不滿,聽了這個自然高興,家去後就告訴了女兒,杜瑕自然更沒有意見。
只是有一點,她在試驗過大型動物之後,也不想繼續做以前那種小玩意兒,畢竟花費的工夫差不多,可價格卻必然天差地別,就囑咐王氏,叫她與那些掌櫃的談的時候著重說一下這個。
“前兒我送方夫人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