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溪自然而然閉上了嘴巴。
蘇二妞脆生生朝著馬車裡喚了一聲:“公子好。”馬車裡的人果然沒有因此而搭理她。她也不惱,眼尖地瞧了一眼車簾子。
通體黝黑,上好的天鵝絨。
“公子公子,咱們兄妹忽來打擾,沒惹得您不開心吧?”裡頭那人照常沒有理會她,好似她是和空氣在說話。
換做尋常人,要麼生氣,要麼尷尬。
可她是誰?
臉皮?那是經過國家最新列車駛過去,試驗過,有質量保證的!
“呵呵,是妞妞唐突了。公子可是真名士,怎麼會同妞妞還有哥哥計較呢?”初聽這話,並不曾聽出玄機。
蘇二妞卻是有八分把握,這一回,那車裡之人總會搭理她的話了。
只是她等的心焦。卻還不見車裡那人有任何反應。
隨著時間推移,她幾乎是不做任何希望了。
良久,寂靜的車廂裡忽而傳來一聲輕不可聞的嗤笑聲。
好聽!
這是蘇二妞的第一感覺,怎麼會有人連嗤之以鼻的笑聲都這麼好聽?
只她沒有放縱自己繼續犯花痴。
她怕車裡那人一笑置之。那她剛才所有的擔憂就都不值得了。
於是乎,便顯得唐突,直說:“公子的車通體黝黑,規格並不特殊,外表看似尋常。妞妞斗膽建議公子,您如果是想故意微服私行的話,那可得把上好的天鵝絨的車簾子換掉的好。”
她說這話的時候,額頭上早早汗水密佈。無非是在賭,賭車裡那人並不追究,她妄自猜測。
又是沉默。
“小丫頭就這麼想把自家醃製的嫩筍子賣給我嗎?”用的是“我”,便是平等,話語也輕柔,語氣也平和,可蘇二妞聽得卻是膽戰心驚。
這人心生九竅啊!
顯然,他這車停在這裡只可能是偶然,卻在馬車裡,還注意周邊的發生的事情。
她和她哥的來意。都在人家的掌握裡。
可她還洋洋得意,想要引一引車廂裡這人。
這樣算來,她之前那個金蟬脫殼的障眼法,可就不好使了。
不禁擰起了眉,眼神閃爍起來。
半晌,又笑嘻嘻抬起頭,衝著身邊的蘇小溪說道:“哥。爹得擔心呢,你先回到阿爹身邊去。張掌櫃要是問起你為啥先回來了。你就說,咱們的東西是好東西,誰出馬都一樣。不一定非得是你出馬。”
她也不容蘇小溪拒絕,從蘇小溪手裡奪過罈子,就把蘇小溪往回推。
“這不成!俺得陪著你!”蘇小溪義不容辭。
“哎喲!你就別添亂了!俺保證,俺肯定不會叫那姓張的小人雜碎得逞的。你就回去吧。你瞧阿爹那張臉,他是真擔心咧。”蘇二妞哄著蘇小溪回去。
不是她託大,只是留了蘇小溪在這邊兒。她反而有好多事兒不能做,好多話不能說。
不如先把他哄回去的好。
蘇小溪沒轍,坳不過他妹,只好蔫兒蔫兒地耷拉著腦袋往回走。
他往回走,果然引起一陣騷動。路那邊兒圍觀的人是越來越多,大路兩端往這兒湊的人也越來越多。那趨勢恐怕快是萬人空巷了!
蘇二妞哄回去了蘇小溪。
沒等那車裡人說話,便牙一咬,手腳並用。一個驢打滾,人已經滾進了車廂裡。
臨了還不忘,把那一罈子醃製好的嫩筍給撈進車廂裡。
她也怕,剛進這車廂,等她的就是一道剁腦袋。
只是事已至此,根本不容她退縮!
可是這車廂裡的男人,實在是太狡猾,根本不與她說話。
縱使她有再大本事,對方根本當她是空氣不理不睬,她也發揮不出作用來。
叫她回去跪那個滿臉橫肉的死老張。她是死也不願意的!
一個是“或許會死”,一個是“死也不願意”,那好吧。就賭一賭運氣吧!
等到她一連串動作下來,真的人就那麼順利進了車廂。等她的也不是森冷匕首。她呆坐在車廂裡好大一會兒,都還沒回過魂來。
其實她不知道,她雙手攀上馬車車板的那一刻,車廂底下已經有黑影蓄勢待發,只待將她一擊必死!
是這車廂裡的男子修長的食指扣了扣坐墊,這才讓那黑影重新歸於安靜。
分秒之間,死亡與她擦身而過,而她不知。
她是幸運的。
鼻尖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