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姝等庶室弟妹也一一上前見禮,完畢後,鍾罄錚鳴,各人回座用膳。作為新婦,齊央自然而然地成為宴上的焦點。在眾人的關注下,她顯得有點緊張,配合著觪的優雅風度,小心翼翼地用餐,看著辛苦得不得了。一頓飯下來,我發現齊央並沒吃多少,不禁打心裡可憐她。膳後,眾人仍留在席上閒談。母親面含淺笑,狀似隨意地向陳媯問起姝的嫁妝準備得怎麼樣了。姝要出嫁了?我驚訝地朝她望去,卻見她臉色刷白,嘴唇緊抿,盯著眼前的食器,一言不發。 高臺[更新時間:2007-12-10 16:43:29 本章字數:3366]陳媯容色微僵,掃了母親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掩不住的怨恨,隨而垂目,聲音平板地答道:&ldo;勞夫人牽掛,嫁妝正依禮備下。&rdo;母親微笑點頭,慢慢地說:&ldo;虢乃大周同宗,最重儀禮,明日便讓姝到公宮中受教吧。&rdo;陳媯面無表情,道:&ldo;諾。&rdo;我瞭然,姝原來是要嫁到虢國。對於虢國我並不陌生。武王滅商後,將文王的兩個弟弟虢仲和虢叔分別封與王畿東西兩側,屏衛周室。西方的虢國是公級大國,國君稱虢城公;東方的虢國是子級小國,國君稱虢子。杞國與東方虢國有姻親,我還小的時候,一個庶室姐姐婉嫁給了當時的太子,幾年前,老國君薨逝,太子繼位,婉便做了虢子夫人。不知道姝是要嫁去東虢國還是西虢國,嫁的人是誰?宴後,母親留下和父親議事,我獨自回宮。梳洗的時候,我和丘說起這事,她一臉驚詫:&ldo;君主竟不知道?&rdo;&ldo;知道什麼?&rdo;我問。&ldo;君主姝的婚事早已傳開了。&rdo;丘一邊幫我卸下服飾,一邊說:&ldo;虢子夫人上月新喪,杞國需媵去一女補上,國君便選定了君主姝。&rdo;&ldo;虢子夫人?&rdo;我大吃一驚,&ldo;婉?&rdo;&ldo;然也。&rdo;丘她輕輕嘆了口氣,惋惜道:&ldo;當年君主婉出嫁之時,何其豐潤美麗,卻這般薄命,當上夫人幾年不到,竟薨了,真乃天數無常。&rdo;不對啊,我問:&ldo;為何不見服喪?&rdo;丘奇怪的說:&ldo;君主哪裡話,女子嫁走,便歸入夫家宗系,除非出婦,其生老病死,母家再不去管。君主婉既薨,喪葬之事皆由虢國cao持,國君派使者前往弔唁也就罷了,豈有在杞國服喪之理?&rdo;我默然。女兒一成婚,從此便不再是自家人,連去世也輪不到這邊服喪。我近來很少和外面接觸,竟一點也沒聽說,難怪不知道。又想到姝,不禁為之一嘆。姝從小驕傲,婚姻方面更是不肯將就。她美名在外,十三歲的時候,媒人就盈門而至,可她眼光太高,非國君公卿一概看不上,最後選定的幾位還是陳媯苦口婆心地勸才應下的。我知道她對自己婚姻的期望很大,以她的驕傲和志向決不是給誰做媵女的,像周王和姬輿這樣年輕高位的人才是她的目標。如今,父親一句話就將她的夢想擊碎,心裡一定很不好受的。想起姝這些日子看我的目光,難怪她對我將去鎬京的事那麼在意。&ldo;夫人早就說過君主姝將來是要做媵女的,如今觀之,果不其然!&rdo;丘一臉佩服地說。我不說話,心裡總覺得不太舒服。為婉悲傷嗎?老實說,我和她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模樣都快記不清了,這個異母姐姐過身,難過多少總會有,但要我哭的話卻是哭不出來的。同情姝嗎?也不見得。我們從小關係不對付,和她之間沒什麼感情可言,她也不需要我的同情。但是,這麼分析完了,心中卻依然沒有得到開解,為什麼呢?觪結婚了,離我動身去王畿的日子也沒幾天了。我怕自己在室內窩得太久,身體懶散,到時應付不了旅途的勞頓。於是趁著這段日子天氣晴好,每天早起,從宮苑的一頭走到另一頭,然後登上苑中的高臺,作為晨練。這個時候天剛剛亮,苑中還沒有什麼人來,有些荒野情趣。初春的薄雪已漸漸消融,萬物復甦,糙木已經抽出了嫩嫩的幼芽,帶著晨霧的露珠,清新怡人。高臺上仍有些積雪,並不厚,踏上去,留下一隻只黑黑的腳印。從臺上眺望,宮殿民居、樹林原野幾乎都已恢復了本來的顏色,一片生機勃勃,城牆上,雙闕的頂上仍然留著些雪,像兩個白頭老翁。我深深地吸氣,賞著這晨景,劃拉劃拉手腳,做起了體cao。正動間,我突然聽到身後有細微的腳步聲,回頭看去,嚇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