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清晨的陽光灑下來,地上的雪越發顯得刺目。
蘇瑜躲在暖烘烘的被窩裡,一頭秀髮隨意鋪在小鯉魚圖案的枕套上,宛若潑了墨的錦緞一般。
縱然此時她早沒了睏意,卻仍懶眷的不肯起來,在榻上滾來滾去的,把自己裹得像只蠶寶寶似的。
蘇瑜不愛去落輝堂請安,看祖母和大伯孃的臉色,這些年一直便是如此,是以丫鬟們也不催她,只任由她睡著。
直到快到午膳的時候,她躺的難受了,這才喚了蟬衣和青黛進來給自己梳妝洗漱。
一切準備就緒,就在她琢磨著今日做些什麼的時候,忍冬急急忙忙從外面進來:“姑娘,不好了。”
蘇瑜從妝奩前起身,看她一臉恐慌不免覺得詫異:“怎麼了?”
忍冬回道:“今兒一早大夫人找了媒人去吳府,把姑娘的親事給訂下來了。”
蘇瑜擰眉,語氣還算平靜:“何時?”
忍冬欲言又止,十分難以啟齒的樣子:“三,三,三天後……”
三天後?這是上趕著嫁人呢還是巴結誰呢!
蘇瑜頓時氣得雙手掐腰,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現在她真是恨不得拿鞭子去落輝堂,給她們點兒顏色看看。
若是旁的人家,遇上吳進意這麼個男的,怎麼會忍心看著自己的孫女兒跳進火坑呢?
可落在蘇家,誰又會在意她的幸福?
蘇瑜心裡明白,他們所有人在意的,無非是吳家與承恩公府的那點子姻親關係。
“姑娘,咱們怎麼辦呢?要不然,逃婚吧?”青黛又是著急又是心疼地道。
這時,門外傳來了張嬤嬤的聲音,語氣裡略顯得意:“三姑娘起了不曾,老夫人和大夫人為您訂了親,就在三日後,您還沒去落輝堂向老夫人請安呢。這會兒一眾公子姑娘們都在,就等您了呢。”
這時候跑過來,分明是看她笑話的。
“賤人!”蘇瑜忍不住低罵了一句。
“三姑娘說什麼,奴婢沒聽清。”外面的張嬤嬤又道。
蘇瑜挑開簾子出去,皮笑肉不笑地對著張嬤嬤道:“我說你來巧了,我正打算過去呢。對了張嬤嬤,昨兒個你那身衣裳可還好?”
提到那件她最愛的襖裙,張嬤嬤臉色都綠了。不過想到這三姑娘馬上就要出嫁,張嬤嬤又換了張笑臉:“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蘇瑜打量著她的身段兒,眼珠子轉了轉,笑顏如花,明媚如春:“如此,可就恭喜張嬤嬤了。”
語罷,她自顧自地提起裙襬下了閣樓。
張嬤嬤尚愣愣地站在原地,頗有些沒理頭。這時候,三姑娘給她說什麼恭喜?
莫不是氣糊塗了?
張嬤嬤翻了翻白眼兒,傲慢地跟著下樓。
到了落輝堂,人數當真是難得的齊全,除了平南侯蘇泓行被外派到北地治理暴雪,蘇瑜的哥哥蘇丞尚在邊關,其餘人都在了。
老夫人坐在正中央,其餘人分坐兩排。左邊的是大房,右邊的是三房。
就連蘇瑜那個素來體弱,平日裡見不了幾面的三嬸兒鄭氏此時也在屋子裡坐著。她著了件密合色折枝紋的襖子,外罩淡青色坎肩,面上雖顯蒼白,但仍不失美感,反倒多了幾分孱弱之美。
她與三老爺蘇鴻之的身後,此時站了兩個姑娘。
一個十五歲,粉雕玉琢,清純靈動;一個十四歲,眉清目秀,乖巧可人。
這兩個皆是三房的姑娘,行五的蘇琅乃三夫人鄭氏嫡出,行六的蘇琳則是鄭氏的陪嫁丫鬟江姨娘所出。
二公子蘇恆在鄭氏旁邊的圈椅上坐著,翹著二郎腿,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見蘇瑜進來嘴裡吹著口哨,算是一種獨特地打招呼方式。
鄭氏不由瞪他一眼,親自把他那翹著的腿拍下去:“這麼大了,還沒個規矩。”
蘇恆今年已經二十了,卻尚未婚配,整日鬥雞遛鳥兒無所事事,是典型的紈絝子弟,跟他爹蘇鴻之一個德行,鄭氏每每瞧著都覺得憂心。
不過這蘇恆為人仗義,跟蘇瑜卻是臭味相投的,兄妹兩個關係還算不錯。
蘇瑜側目過來衝他笑笑,算是回禮了。
她緩步上前,對著眾人一一見禮:“給祖母請安,給大伯孃安,給三叔三嬸兒安,給大哥大嫂安,給二哥……”
“行了行了。”老夫人打斷她,“平日也沒見你這般規矩。”
蘇瑜不理她,愣是把話說完:“給二哥請安,四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