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允文從沒吃過秋上林做得飯菜,他得知乾煸苦瓜、魚香茄子和水煮肉片都出自她手,很是驚訝。
上林慢慢的撕饅頭底上焦黃的餎餷,看著他們笑嘻嘻。
自家蒸出來的饅頭格外好吃,她最中意焦黃的餎餷,有嚼頭,噴香。
小孩子精力旺盛,吃過飯嚷嚷要上山。
姥姥不放心他們獨自進山,也要跟著去,順便照看下自家承包的五棵核桃樹。
這裡的山與他們常去的小山包不同,草深林密山高,一山連著一山,連綿不絕,他們要去的是淺處,村裡在山上有不少果樹。再深入的地方卻不敢讓幾個小孩子去,怕有蛇和野物。
即便如此,已令老家是平原的顧致遠和從沒進過山的季允文眼睛忙不過來。
山上許多植物、野果、螞蚱蟈蟈,野兔子……
下林和男生們跑在最前面,上林陪著姥姥慢慢走。好吧,改一下,其實是老太太陪著她慢慢走。老太太體力比她都好。
張樂生算主人,不時介紹路邊的野果野草野花。好吃的托盤子酸酸甜甜、山葡萄還不到火候、紅豆子有點澀、野栗子還是坡上的好吃、翻蠍子得戴手套拿瓶子,季允文和顧致遠好奇,什麼都想問,什麼都要嘗。
下林捧著一把托盤跑回來:“姐,姐,我哥摘得,叫我給你吃。”
托盤是當地土語,上林也不知學名叫什麼。植株很矮,長在陰涼處,熟透之後紅紅的掛滿枝頭,一擼一把,酸酸甜甜,特別提神。
到了自家承包的地頭,姥姥指揮幾個男生上樹,又拿竿子打下十幾個青皮核桃。在大石頭上砸開,嚐嚐,不算熟,但也好吃。小子們聞言,噼裡啪啦又一陣打,樹下掉落許多,上林挽著籃子去撿拾,叫:“好了好了,別打了,還得留點呢!”
老太太坐在大石頭上歇腳,笑眯眯:“沒事。總共也不多,往年靠這個賺點油鹽錢,現在可不缺,你愛吃,再多打點。”
又是一陣噼裡啪啦,上林忙著躲避,一邊又氣的罵。
他們在樹上嘎嘎怪笑,故意撿著大的砸她。
果樹林裡,歡笑不絕。
上林喘著氣,笑著躲到姥姥身邊坐下,撒嬌的伏在她膝頭。
老太太摸摸上林的頭髮,指指不遠處的荊棘:“你媽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最愛撒嬌,那時候生活困難,家裡窮,孩子又多,天天吃不飽飯。你媽那是在村裡上學,一下學就挎籃子和她的姐妹們上山採荊棘種子,回到家研磨成粉,摻在地瓜面做窩窩吃。”
調皮的男生也都刺溜下樹,圍過來砸核桃吃。
下林採了一把荊棘種子,紫花,細小,有點香味,放在嘴裡嚼,呸呸呸,苦的!
老太太笑起來:“可不就是苦的。哪來那麼多甜食吃,能吃飽地瓜面窩窩的人家就算富裕人家了。那時候你姥爺在鄉上當幹部,說的挺好聽,工資也不多,還得供他吃用。你媽和幾個舅舅都上學,家裡就我一個婦女掙工分,生產隊裡婦女再能幹,掙得也比老爺們少,每年分下糧食都不夠吃。我就領著你媽和你舅舅他們挖野菜採野果,去別的富裕的村拾地裡的麥穗和人家不要的爛地瓜。
一年到頭吃不了一頓飽飯。你媽小時候身體弱,用地瓜面摻上點白麵下麵條,還得偷偷的藏著吃,不然給你老姥姥看見又要罵丫頭費糧食,早晚是人家的人……你媽吃老了苦嘍……後來給她說人家,她說別的都不在乎,只要男人能幹,將來能吃上白麵就嫁。
你爸家那時也不富裕,但好歹是菜區,比咱村富,說媒的人說男方兄弟少,老人都有知識,將來你爸還能子承父業吃公家飯,你姥爺相信了,也沒要多少彩禮。本盼著你媽能享福,誰知道你爸家的事兒忒複雜。
你奶奶瞧不上你媽,頭一年為這個盡哭來著。過門以後上頭有公婆,前頭有大伯子和大嫂,下面還有個小叔,吃了多少氣才熬到今天……”
上林伏在姥姥膝頭,默默地聽。
老太太摸摸她:“丫頭長得好看,唸書好,聽你媽說做生意也有本事,將來可得找個好物件,絕不能和你媽似的受罪。”
幾個男生相視而笑,擠眉弄眼。
上林扯扯嘴角,您放心,我自己有本事,誰都虧不了我。
第二天中午大柱舅媽死活要拉他們去吃飯。準備兩種餡的大包子,韭菜肉;素餡黑木耳雞蛋豆腐,上林對素餡包子讚不絕口,連吃了三個,直問秘訣。大柱舅媽偷偷告訴她,把荷香剁碎加進去,再稍微添點香油提香,拌餡的時候添進點雞湯提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