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陪他下的時候，就把我捉住，用糖葫蘆誘惑我，說我要是陪他一個下午，就給我買糖葫蘆。”宋令姿想起，莞爾一笑。當年覺得非常厭煩的事情，如今，居然成了她最美好的記憶。果然，人都是善變的。“不過，我現在想起來，覺得很美好，至少，外公在世的時候，我和他多了很多相處的時間。”

“你外公一定很疼你。”韓老爺子低聲喃喃，似乎在回憶某些事情。“令姿這個名字，是你外公替你取的嗎？”

“不是，是我沒有見過面的外婆幫我取的。”宋令姿想起來，眼裡有了一絲酸意。雖然她和外婆沒有見過面，但是，那種血緣上的牽絆，總讓她有一種很遺憾的感覺。

“那你知道你的名字出處嗎？“韓老爺子突然含笑問道。

宋令姿搖頭，表示不知道。

“夫何瓌逸之令姿，獨曠世以秀群；表傾城之豔色，期有德於傳聞。這首陶潛的閒情賦，是你外婆鍾愛的。”韓老爺子娓娓道來，臉上露出一副懷念的神情。“你現在知道自己的名字由來嗎？”

宋令姿十分驚詫，沒有想到韓老爺子居然精通古詩詞。“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首詞，是我孤陋寡聞了。”

韓老爺子將棋子丟入盤中，道：“你先去你婆婆那邊，相信她等你很久了。”

得到老爺子的放行，宋令姿立即起身，欠身道：“爺爺，我先下去了，改天再陪你下棋。”

韓老爺子揮手，讓宋令姿退下去。宋令姿走的時候，順手關上書房的門。

韓老爺子望著一盤散棋，重重嘆了一口氣，然後站起身，走到書房的一個博古架前面。在博古架上擺著一張老舊的黑白照片，四個穿著軍裝的男人坐在坦克上，懷裡抱著衝鋒槍，衝著鏡頭傻笑。

韓老爺子望著這張照片，眼裡泛著淚花，似乎回憶起那段艱辛的歲月。“老莊啊，老莊，沒有想到，我們四個人，你走得最早。”

韓老爺子嘴裡的老莊就是宋令姿的外公莊昭，比他們幾個人大幾個月。年輕的時候，莊昭的身體非常好。在四個人當中，走路最快，力氣最大，飯量也最大。在韓老爺子的眼裡，莊昭應該活得比他們久才是。

一隻枯瘦如柴的手，慢慢撫上照片中某個人的臉龐，眼裡的淚，瞬間滾下來，一朝話別，居然成了永遠的離別，這是韓老爺子預想不到的事情。

“老莊，你養了一個好外孫女。”像是閒聊，韓老爺子開始自言自語。“想當年，你還說，你要生一個兒子，娶我的女兒，誰也沒有想到，你一輩子就生了一個女兒，而我有三個兒子。若不是當時的時局沒有那麼亂，或許，我們也成了親家。現在，少廷娶了你寶貝的外孫女，也算還了我們當時的願望。”

年紀越大，韓老爺子越喜歡回憶。那些蟄伏在記憶裡的人，面孔漸漸模糊了，可當年發生過的事情，就像一幕幕電影似的，在腦子裡不斷回放著。

“以前，你有空閒的時候，總是要我們陪你下棋，現在我們有大把的時間陪你下棋，你卻不在了。”想到這一點，韓老爺子搖頭，懷著深深的遺憾道：“人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反覆無常。倘若當年，我能預知，你我的緣分就那麼短，興許就不會跑去釣魚，就陪你下棋。”

這邊，韓老爺子絮絮叨叨說著往事，那邊，宋令姿已經走到了唐敏的書房。

唐敏聽到敲門聲，喊了一聲進來，就看到宋令姿開啟門走進來。“令姿，你來了，早飯吃了嗎？”

“吃過了。”宋令姿笑著回答。“媽，你在忙什麼？”說著，宋令姿很自然地走到唐敏的身邊，幫唐敏按摩肩頭。

“我整理一些資料。”唐敏拍了拍宋令姿的手背，輕聲道：“老爺子沒有為難你吧？”

“沒事，爺爺有點悶，找我下棋。”宋令姿低聲回答。

“老爺子的性格很古怪的。當初，少廷鬧著要和你結婚，起初你爺爺是拼命反對的，還拿了戒尺要打少廷。後來，他去了一趟寺廟，回來就答應你們的婚事。”唐敏說起這件事，就有幾分笑意。“老人家就跟小孩子似的，常常改變心意。”

宋令姿明白唐敏的意思，就是想告訴自己，即使老爺子現在不看好他們，也不代表以後不會認同他們。“媽，謝謝你。”

唐敏聞言，一雙美眸彎起。“我沒有女兒，韓欣是寄養在我這裡的。這孩子很乖巧，就是少了一點貼心的感覺。令姿，人家說媳婦是半個女兒，我真的希望能和你做一對貼心的母女。”

宋令姿有幾分驚訝，心裡卻很高興。“媽，聽你這樣說，我真的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