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隼一般銳利。李貴人連哆嗦的力氣都沒有,綿軟的彎下腰肢道:“當時場面混亂,臣妾只記得是春貴人堅持要站在城樓前首。可是當皇上的龍輦才出現,妃嬪們便又搶著下樓相迎。春貴人自然是不肯落後的,風魔般的推搡開身前的人。正在階梯處的時候,就不知怎麼滾了下去。臣妾當時還想攔住恩貴人,豈料春貴人衝擊而來的力道過猛,臣妾也是無能為力。”
芸答應的嘴角神不知鬼不覺的微微翹起,隨即卻又自然的垂了下,正色道:“皇上,當時臣妾也階梯處,因著宮嬪們混亂的推搡,臣妾只得緊緊的抓住石階上的扶手。春貴人過來時,臣妾本想攬著她,豈料她以為臣妾要與她爭搶,狠狠的推開了臣妾的手。忙亂之,臣妾更是連簪子都掉在了地上,髮髻散開凌亂的不成樣子,正湊巧擋住了眼睛。待臣妾撥開亂髮的時候,已然來不及了,春貴人已經滾了下去連同恩貴人也滾了下去。”
“那你呢,你又見了什麼?”皇帝問榮貴人道。
“臣妾,臣妾只顧著躲避眾人的推搡,什麼都不曾瞧見。”榮貴人到此時,已然心慌意亂,表情十分不自然。
皇帝了她瑟瑟發抖的樣子,更是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了。“你們果真都沒再見別的什麼?”
三人齊齊搖頭,諾諾應道:“臣妾等再無見旁的了。”
如貴人舒了一口氣,就連外間的小旦子也舒口氣,由始至終,並沒有誰提起,其實是他吆喝了這麼一嗓子,妃嬪們才開始互相推搡的。
當然小旦子也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自己不過是誤打誤撞才做了幫兇而已。心裡唯一不舒服的,則是連累了茉兒,小旦子還想著待會兒能去偷偷瞧上她一眼,她的傷勢有沒有大礙了才好。
“罷了,都起來吧!”皇帝問不出什麼來,心裡雖然生氣,卻也踏實了不少。畢竟意外是難以預料的,總比有人蓄意謀害龍裔更容易接受。
“後宮裡出了這樣大的亂子,臣妾等愧對皇上。還請皇上責罰。”李貴人堅持不肯起身,芸答應與榮貴人也不該妄動。
榮貴人原本服侍皇上的日子就不長,侍寢的次數也是少的不能再少了。許是頭一回見皇上這樣生氣,更是大氣兒也不敢出,乖順的伏在地上,學著李貴人沉痛的樣子。
芸答應是罪魁禍首,皇上不清楚,如玥也心有數。只是這會兒她,倒是鎮定自若,絲毫不出半點心虛的樣子。這樣心思內斂的人,到如今才是個答應,可見皇上並不喜歡她。
不過皇上喜歡不喜歡倒是次要的,如玥想著,後宮裡有能力翻雲覆雨的人,站在自己這一邊總歸是沒錯的。
“皇上,臣妾有句話不知是否當講。”如玥的聲音很是柔婉,才一開口,便令人覺得舒暢。似乎殿上凝重森冷的氣氛也緩和了不少。
“你說便是。”皇上與她對視一眼,心一片溫熱。
“此番之事,雖讓人傷心,可說到底也是意外。而皇貴妃娘娘以及各位姐姐忙不亂,挽回了皇家的聲譽。卻實在是難能可貴。”如玥試探性的睨了皇上一眼,見他神色沉穩,才又道:“既然是有功,臣妾總覺得非但不能懲罰,反而應該加以褒獎。”
皇帝聽了如玥的話,正想到方才說起後宮醋意翻滾之事。
若是此時能夠褒獎宮眾人,或許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可貴人滑胎,總歸不是什麼吉利的事,也實在不宜鋪張,遂道:“遇上意外皇貴妃有條不紊的處置事宜,也實屬分內之事。至於褒獎,如貴人你覺得該從何說起?”
如玥施禮,朝皇上一拜,才懇言道:“春貴人滾落階梯後,眾人混亂驚叫不止。多虧了芸答應上前照料,又喝令眾人安靜。才致使混亂的局面得以控制,當時皇貴妃與瑩嬪娘娘離得稍遠些,這一切倒是如玥在眼裡。臣妾以為,芸答應臨危不亂,又能隨機應變,的確是有些功勞的。”
皇帝微微頷首,讚歎道:“珠兒(赫舍裡芸珠)你在朕身側服侍也這些年了,到底穩重些,此番有你在場,總算是沒有驚擾到太上皇。朕想著你這答應的位分還是朕登基時冊封的,也著實該進一進了。但春貴人滑胎始終不是什麼吉利事”
皇上的話說了一半就停住,芸答應的心緊緊的揪著,連呼吸都屏住了。到底皇上願不願意晉封她呢?為何這樣的決定這樣難下呢?
芸答應不敢抬頭,只越發恭順的垂首不語。
皇帝思忖了片刻,終於道:“這麼著吧,朕讓內務府重新擇吉日,就晉封你為常在吧!”
芸答應微微抬起頭,感激道:“臣妾謝皇上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