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龍樹遇險,這示警絕不會發出,龍樹和尚實在是太過神秘,悟空即使心急如焚要出天,也不得不先去救他,否則龍樹和尚若出了意外,心中必當大憾。
瞬息功夫,悟空便在天竺國境內尋見了龍樹和尚。此時,龍樹和尚正被一道青索牢牢捆在一顆大樹上,而周圍站立幾十個道士,正是比丘國慈雲觀一眾道士,章回也在其中。
章回的師叔,那個黃衣道人面色極為不善,青一陣紅一陣,面對著雖被捆綁卻不卑不亢的龍樹喝道:“佛歸佛,道歸道,似你這般如牆頭草一般,能成什麼?”
悟空和陰陽立在上空,見龍樹菩薩暫時無恙,只是被捆了起來,便不再擔憂,於是隱了身形,看他們爭論。看黃衣老道情狀,顯然是落了下風,惱羞成怒,才將龍樹和尚使法術捆了起來,倒也並非真要害他。
畢竟一個是天仙修為,一個是半點法力也沒有的凡人,黃衣老道若是殺了龍樹,恐怕眾多弟子都將不齒其所為。
龍樹仍是面色淡然,道:“誰歸了誰,都是你一家偏見,欲修大道,便不可有分別心。”
黃衣老道道:“若無老子化胡,天下誰人知你釋教?”
龍樹道:“老子之前,便有佛存世,又作何解?”
黃衣老道雖有法力,但論起對佛經的涉獵,遠遠不及龍樹萬一,凡論典故之事,一旦說起,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龍樹的,他也不在此糾纏,便道:“汝等枯坐參禪,盡是些盲修瞎煉。屁股坐破,心火煎熬,反自成禍!”
龍樹道:“道家走火入魔又作何解?”
黃衣老道沒說一句,龍樹便照樣畫葫蘆,尋例項反駁,他所說的都是證據確鑿,黃衣老道只敢問不敢答,已是落了下風。他這人向來狂傲,在比丘國慈雲觀,還算讀書多的,以為即便到了靈山,也能逞一逞威風,落得一個道家博學的美名。哪知行到半路,遇到一個小和尚便叫自己啞口無言。
於是道:“哼,我也不與你論辯,你若說佛門厲害,那便自己出來與我看看。”老道一招手,對徒子徒孫們道,“走!”
顯然他是要將龍樹菩薩丟在這裡不管了。
龍樹也不急,笑道:“論理不勝,便使蠻力,道家之風,若都如你,我再往東去也無益了。”
黃衣老道豈會聽不出龍樹奚落,但他一跺腳,一眾人急往西奔去,真就將龍樹丟在了這裡。那青索乃是含了法力的,尋常人即使路過看見,也是解不開的,何況此處正在荒郊野嶺,說不好便有猛獸出沒,黃衣老道此舉,真和害人無異了。
陰陽卻沒在意這節,他一雙眼睛只盯著龍樹,然後對悟空道:“這人奇特?”
悟空心中一動,陰陽也能看出龍樹奇特來,於是問道:“奇特在何處?”
陰陽道:“他是無根而生的,故此奇特。”
“無根而生,這是何意?你又怎會知道?”悟空問道。
陰陽道:“我得鯤鵬造化眾多,自然非往日可比,生年往復,無根而生的,我也只見過兩個半。”
悟空道:“兩個半,怎麼還會有半個?”
陰陽道:“第一個自然是鯤鵬了,他便是無根而生的。”
“啊?”悟空記得,陰陽曾說過,在第一會元時,鯤鵬所生,還在造化神猿之後,盤古和造化神猿,似乎都是混沌中註定的,但鯤鵬儼然成了一個異類。
陰陽道:“鯤鵬曾道,混沌之中一片模糊,但固有自由之意,這股力量,是混沌囿於此天地洪爐的憤懣而生,由虛凝實,便成鯤鵬。”
原來如此,這時,悟空卻想起了初入水簾洞時的燃燈傳他的那捲《逍遙遊》:“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九萬里的情懷盪漾天宇,赤子之心歸於自然,逍遙一遊於塵世……看似逍遙,其實鯤鵬之心仍受禁錮。
怪不得鯤鵬是要出天的,他凝聚著的便是混沌中自由的力量,又怎會願意在這天地洪爐中苦守。會元之厄中,一次次死而復生、生而復死,有什麼樂趣可言。
而這一會元,鯤鵬也自然看出了不同,故此才會叫陰陽尋悟空出天,這個不同之處,悟空已然尋出了答案,便是要去通天河中驗證的,他隱隱覺得,成功的把握……極大!
“那半個又是誰呢?”悟空問道。
陰陽道:“那半個,便是上古燃燈佛,燃燈佛號稱盤古氣息所化,其實也算無根,但他終究有跡可循,因此只算半個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