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了幾張紙巾輕輕替她拭去眼淚,溫柔安慰:“你弟弟吉人自有天相,會平安的,沒事的。珊珊,我說過,我會幫你的,相信我,嗯?”
文珊珊抬著垂著眼淚珠的睫毛,驟然望進素雪柔如秋水的雙眸中,明亮,乾淨,柔和,心中彷彿被灌入了寧靜,不安被安撫下來,她終於停下嚎哭,伏在素雪的肩頭,微微抽泣,握緊她的溫暖柔軟的手,默默點頭:“嗯。”
不知不覺,文珊珊已經把她當成困頓無助時的唯一依靠。
明明是同樣的年紀。
但認識素雪,一定是她的幸運吧。
想著,文珊珊不由得更加捏緊她的手。
素雪輕嘆,輕輕揉著她的短髮,心中越發堅定。
就算文澈只剩一口氣,她也會救活他的。
她不忍心看到這個明媚如陽光的女孩的眼睛裡,被烏雲與悲傷所遮蔽。
車廂裡,只剩下素雪輕聲安撫文珊珊的聲音,轎車飛馳在高速公路上,時間嘀嗒嘀嗒地過去,路途太過漫長,如果文珊珊一個人去,恐怕路上就要哭地暈厥崩潰過去。
看得出,這家人到底有多疼愛這個小弟弟。
想也知道,一個出生就被告知活不過五歲,好不容易熬過,卻依舊令人心驚膽戰,小心呵護成長,生怕他一不注意就消失在人世間。
而這個小男孩,甚至不能和其他孩子一樣正常快樂地生活。
換作是誰,都會心疼吧。
最難接受的,則是他的家人,投入愛,傾心相護,卻還是留不住一個鮮活的生命。
為何而為醫。
當你從死神手中,奪回一條生命時,也留住了無數人的笑容和希望。
他們仍能愛著這個活著的人,仍能與他時時陪伴,創造回憶,喜怒哀樂,都是真實而深刻的。
只是希望。
任何人所摯愛。
都能好好活著,被深深愛著。
每一天。
都能微笑看著他。
道一聲,晚安。
這是無數人,再平凡不過的願望,而醫者,則是為他們完成這個願望——
卻因此而不凡。
“快到了。”
素雪溫柔地揉著文珊珊的短髮,輕聲提醒。
文珊珊抹了抹臉上半乾的淚,沙啞著聲音點頭,她仍然緊緊靠著素雪,卻隱隱覺得,素雪好像哪裡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變得更明亮,更柔和。
就像那句話——你當溫柔且有力量。
……
幾人下車後,迅速奔入醫院,文澈現在在重點看護病房,文珊珊的父母都在醫院焦急地陪著兒子,卻無能為力。
“媽!”
“珊珊!”
文珊珊在樓道里瞧見媽媽的身影,立刻小跑上去,拉著她就問:“媽,小澈現在怎麼樣了,退燒了嗎?”
文媽媽臉上還帶著半乾的淚痕,原本優雅從容的她,此時已經顯露出疲態,面色黯淡無光,失魂落魄,兩隻眼睛都哭地微微腫了起來。
“沒有,還燒著,你爸在裡面跟醫生商量。”她有氣無力地說,抬頭,瞧見女兒後邊的兩個人,分神疑惑了一下,“珊珊,這兩位是……”
文珊珊立刻將素雪從身後拉了出來:“媽,他們都是我朋友,這是素雪,江素雪,這個謝爺爺。”
“文夫人。”素雪微微頷首。
謝老爺子也點頭問好。
文夫人匆忙回應,這兩位一瞧,都不似一般人,可她現在沒時間問女兒怎麼突然交了兩個朋友回來,她現在只焦心兒子的情況。
文珊珊想著怎麼跟媽媽提素雪的事情,不過,她想先看看弟弟。
“媽,我能進去看看嗎?”
文夫人猶豫了一下,點頭應允:“你進去看看,也好。我就不進去了,免得,看了又傷心。”
她不知道已經哭了多久,若是進去看到自己的兒子如今的模樣,恐怕又要哭地停不下來,自己也得給哭跨了。
文珊珊心疼地看著媽媽,讓小陶留下陪著,自己則帶著素雪和謝老爺子進了病房。
剛開了點門縫,他們就聽見裡邊可以壓低的討論聲。
“文先生,以您兒子目前的身體情況,只能採取非常保守的治療,他的身體素質根本承受不了太刺激強烈的藥物,反而會因此受到傷害。目前,我們只能先努力讓他退燒。”
“如果高燒一直不退,我們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