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逝去,看來。吾等不服老是不行嘍!”望著李椒,申王成義搖頭嘆息著。
這過程間,唯有薛王叢一人,徑顧在自斟自飲,隻字片語也未搭腔。
然而在李椒孩提時的記憶中。對宋王成器和申王成義、岐王範的印象並不怎深,反而尤屬薛王叢,留予李椒的印象格外深刻。李椒出生那年,之於李嶼而言,可謂是個雙喜臨門的吉年,不止是喜得麟兒,與此同時,李隆基更是封賜了座宅邸賞給了李嶼做王府,以慶皇孫的誕生。故,一夕之間整個忠王府成為世人矚目的熱鬧之所,見日登門造訪、攀賀奉禮者絡繹不絕,比肩接踵。時至李椒抓周之日,來來往往於忠王府門前的車馬愈顯門庭若市。至於李唐家的人,則唯恐禮下於人落人話柄,當日無不是一擲千金。但有一人除外。
在那個舉世注目的日子裡,薛王叢卻是兩袖清風去了忠王府。確切來講,其實也算不得兩手空空,薛王叢實也帶了件薄禮——一隻街頭叫賣尚不足文錢的風鳶,提在手渾身酒氣熏天的於眾人側目下,一頭栽倒在了忠王府門臺子上,尚未獻禮便已不省人事宿醉了過去。事後,此事自然變為舉國上下茶餘飯後一頂一的趣談。直至如今,在某些場合,譬如現下,眾人看見薛王叢,尤其是睹見薛王叢與李椒前後俱現身在場之時,有的人的眼神仍不免激盪起怪味。顯而易見,時下李嶼、李椒的到來,使在席者掀起了陣不小的嘈切,淨在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些甚麼。
反觀薛王叢,對於他人的指點卻一律漠然視之,不管是往昔亦或是現在,概貌似根本視而未見聽而未聞一樣。但見李嶼卻不無尷尬,心知肚明定然是叫人啐叨起了不該念起的陳年舊事,故才惹人指手畫腳。較之於李嶼的如芒在背,李椒倒是毫未在意斷斷續續鑽於耳的那幾道嘲謔說笑聲,亦未因此顯露出分毫的窘困。
然,今兒個怎說亦是宮宴,那些說三道四的人,總不宜全無顧忌,少頃嚼舌頭根子,便也知趣的埋下頭去,不敢再妄加非議。畢竟,縱使人家再不濟,也是皇親,這說笑也需拿捏尺度。
就在這時,只見長慶軒外行色匆匆走進主僕仨人,竟是壽王李瑁帶著兩名家丁僕僕趕來赴宴。
不同於李嶼父子的則是,李瑁進入長慶軒後,頭眼看到的人卻是李林甫,即時拱手迎向的人,亦為眼下正與李林甫同側坐於右席位的朝野諸臣:
“李相,李侍中,裴侍中,諸位大臣萬福。”
群臣見李瑁衝李林甫、李侍中及裴耀卿等一作招呼過後,順便也一帶而過其他在座的諸臣子,遂忙起身回禮:“壽王安好。”
武惠妃在世時,即與李林甫交好,關係匪淺。雖說前不久武惠妃已是香消玉損,但李瑁身為武惠妃之子,子承母路,同李林甫走的較近,確也不足為奇。何況,李林甫本就一直在暗裡策動群臣,意欲呼籲朝臣一併上書進諫,請李隆基冊立李椒為新儲,榮遷東宮之主,替補監國之虛位。且,今個白日,李林甫還曾當面對李隆基有此一提。關乎這一點政見。朝野內外但凡明眼之人,盡對此洞悉的瞭然於心,想必李椒自是同樣心中有數,只不過心照不宣罷了。就算是故作親厚有加,那也得假戲真做才是。
“呦,這不是阿兄?”半晌,餘光睨見李嶼站在對面,李瑁率然轉身走向李嶼。待環見薛王叢等人時刻。才又補續道。“瑁兒見過諸叔父。”
“免了。”宋王成器既為薛王叢四人之中的長兄,聞李瑁見禮,便有權代為抬袖作答。只是口吻淡若清水,聽似無色又無味。全不像適才見著李椒時分,讓人一見即透著那麼股子親切感可言。
本著長幼有序之禮,待李椒先行與宋王成器等人寒暄畢。李嶼這才對李椒回拱道:“十八弟來了。”
“阿兄幾時入的宮?椒兒也一同跟來了。”李瑁一雙桃花眼,閃著濃濃的笑意夾了眼李椒。
李椒原地躬身道:“椒兒見過叔父。”
“吾也是剛來。”李嶼看眼李椒,略頓。正要再說些甚麼,只聽長慶軒外已然傳入一道尖柔著高嗓兒的拉長調聲:
“聖人至!”
回頭便見李隆基的龍駕已停至長慶軒。
諸臣見李隆基下了御輦,龍行虎步直入長慶軒而來。清一色由席位站起,面面恭迎向聖駕:“臣等參見陛下。”
李嶼、李椒及李瑁自也不例外,朝李隆基俯首之餘,當即不約而同退卻至側。
待李隆基步至龍座,方單手背於後。龍目微挑道:“卿等起見吧。”
“謝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諸臣遂轉向龍座,再度齊聲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