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必要通知他一下。這事並不難辦,檢查團來縣裡,也不是什麼機密,譚志鴻滿口答應下來。
一個月後,朱代東接到譚志鴻的電話,省“普九”檢查團已經到了,朱代東扔下電話就往縣裡趕,因為沒等到班車,他乾脆騎著摩托車去了縣城。
到縣城後,他徑直去了雨花賓館,這裡的前身是縣第一招待所,也是縣委縣政府的定點招待單位。縣局領導在雨花賓館宴請檢查團成員,而朱代東就在賓館對面小攤吃餛飩。譚志鴻告訴他,檢查的線路,今天晚上就能決定,朱代東想第一時間知道。
雖然朱代東在賓館對面,但對於檢查團的資訊,他與縣局領導的待遇是一樣的,甚至朱代東還能放肆的吞著餛飩,而不用去講滿嘴的客套話。他既能聽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也能輕鬆自在,只是身上的灰塵味太重,回去後得好好洗洗。
因為飯後還有工作,因此酒宴的時間並不長,一個多小時就結束了。雖然按省檢查團的意思,按好、中、差類別,一共檢查三分之二的鄉校,可是朱代東在聽到那些地方時,心裡清楚,這些都是一類鄉鎮。看來檢查團也尊重縣裡的意思,搞什麼抽籤,只不過是個形式而已。
朱代東有些喪氣,聽著裡面一一報著中籤的鄉鎮,卻沒有出現樹木嶺的名字,這幾個月來的工作就顯得沒有了意義。忽然,朱代東聽到樹木嶺隔壁的獅子山鄉的名字,現教育局的局長吳震就是從獅子山黨委書記的位子上來的,獅子山鄉這次列為重點,也是情理之中。
但從獅子山鄉這幾個字,朱代東卻有了主意,他沒有再在賓館對面待下去,騎上摩托車,在縣裡找到一家招牌店,訂做了一條條幅。
第二天一早,驗收組去獅子山鄉檢查,獅子山與樹木嶺相鄰,在縣城出來後四十里左右的地方分貧,一條路通往樹木嶺,另外一條路通往獅子山。
在岔道口,一條醒目的大型條幅進入檢查團的視野:“熱烈歡迎省市領導蒞臨樹木嶺鄉檢查指導”。檢查團分為兩個小組,王力軍和曹長寬各陪一組,檢查獅子山鄉的由王力軍作陪,同行的縣局領導還有譚志鴻和教育局的吳震。
王力軍的身邊坐著省督察室的竺必峰主任,一個乾乾瘦瘦的老頭,看到這條條幅,他眯縫的雙眼猛的睜了開來。這條條幅顯得很突兀,但並不出格。竺必峰隨口問:“樹木嶺離這兒多遠?”
“三十五公里,是全縣最遠的一個鄉,有一段土路。”王力軍已經清晰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太遠了,不合適去。
竺必峰輕輕了點了點頭,沒有再問,坐在副駕駛上的譚志鴻本來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黑色的桑塔納行駛在通往獅子山鄉的路上,兩旁樹木高聳,葉片黃綠黃間,景色宜人,王力軍與竺必峰談興很濃。
獅子山是早就內定的一個點,前期也做了不少工作,可是今天卻差點砸鍋。獅子山中學新建了一個實驗室,顯得很大,學區主任自作主張,從鄰縣一個學校借來了儀器和藥品,結果把易燃藥品和非易燃藥品放在一起,這是不允許的。
竺必峰一眼就看了出來,這是剛開始。竺必峰問陪同的主管鄉長几個數字,結果鄉長支支吾吾,只得把校長推到前面。竺必峰呵呵的笑,鄉長腦袋裡裝著什麼大事?王力軍在後面的臉色刷的變了,狠狠的瞪了那鄉長一眼,鄉長不敢與縣長對視,只能把頭往下埋,再深一點就到褲襠了。
還有就是輟學情況,竺必峰拿著花名冊抽查了一個班級,來到到教室親自點名,一個學生應了兩次,但竺必峰人老眼不花,竟然被他認了出來。一個班四五十名學生,他竟然能一邊念花名冊,一把記住學生的樣子,陪同的人都服了他。
竺必峰問那個學生,“你怎麼會有兩個名字?”
學生哪見過這種陣勢,紅頭漲臉的就說,“這是老師安排的。”
其實哪個鄉的學生流失都不樂觀,可以說,只要認真查,都會超出,甚至是遠遠超出國家規定的輟學率,能像樹木嶺那樣,捨得拿錢出來給失學兒童減免學費的畢竟不多。這雖然情有可原,但獅子山鄉明顯告假就是問題了。
一路上,竺必峰與王力軍談得很上路,此時也顧忌王力軍的面子,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可是王力軍臉上卻掛不住,他早就把吳震拉到一旁,劈頭蓋臉的臭罵了一頓,這是吳震的地盤,吳震現在又是教育局局長,可就是在獅子山鄉出了這樣的問題,吳震難辭其咎。
到送別時,鄉長、校長跟竺必峰握手,原本王力軍也應該在場的,但他已經上了車。
王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