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會想,大概對這個時代的讀書人而言,治國平天下的渴望比他們的性命還來的重要。若無此信念,他們的生命便黯然失色,沒有任何意義可言。因為他們是書生。
“給先生包紮。”秦城面不改色,沉聲吩咐道。
“沒有時間了。些許小傷,何足掛齒,戰事要緊。”李延年瞟了混戰的戰場一眼,聲音有些顫顫巍巍,對秦城行禮……秦城阻止了他這個動作,“還請秦大將軍聽在下一言,可扭轉局勢。”
“先生請講。”秦城作請。
李延年喘了口長氣,稍稍平復心境和左肩傳來的陣痛,重新看向戰場,目光深邃,口齒逐漸清晰起來,“叛軍所使軍陣,名為六星陣,但實際上作六花陣講更為貼切。今日叛軍主將所作的戰陣變化,很是玄妙,之前從未出現過,典籍上也沒有記載。但是在下觀之,其萬變其實也不離其宗。六星陣看似平常,但是用到深處便可變幻無窮,小陣依大陣,大營環小營,武器配合更是紛繁複雜。但是天下軍陣,說到底不過是方、圓、曲、直、銳五陣而已,天下兵器,也不過是矛戈刀斧鉞劍弓等。當下叛軍軍陣之所以一時難破,秦大將軍騎兵入陣便是像入甕一般,其關鍵在於叛軍軍陣五陣的大小裡外變化,兵器的配合。秦大將軍要破陣,需得先亂其陣!”
“如何先亂其陣?”秦城凝神沉思,柳木便問道,“叛軍軍陣堅如銅牆,千絲萬縷節節相依。。。。。。”
“將軍!”李延年朗聲打斷柳木的話,“需知這天底下就沒有真正堅固如銅牆鐵壁的軍陣,任何軍陣都是以佇列成型,輔以兵種配合,高深者結合天氣地理五行。節節相依說來厲害,但環環相扣卻不可能沒有縫隙,只是縫隙的大小而已。天下大陣,都在追求運轉如人體一般自如,但需知即便是人,訓練再多,方法再其恰當,也不可能沒有破綻,何況是軍陣?因而要破此陣,只要找準縫隙即可!”
“欲找破綻,先亂其陣;欲亂其陣,必下猛藥!”這次是秦城沉聲道。
“大將軍英明。”李延年拱手道,“大將軍只需先派一猛將,以車騎兵開道,重步卒以重盾尾隨,殺入敵陣,以弓箭遮天蔽日。到那時,在下再贅言一二,大將軍稍作排程,可破敵陣矣!”說道看向戰場,有些感嘆:“叛軍將大將軍的輕騎圍困在陣zhōng yāng,本是想聚而殲之,但敵方主將怎能想到,大將軍的這支輕騎竟然悍不畏死,精銳至此?便是因為如此,才有大將軍現在的機會。大將軍只需要遣人與那三五千騎兵裡應外合,打亂其陣,不愁叛軍破綻不露!”
說罷,李延年拱手道:“只不過這名領軍去衝殺的將領,必須比那三五千輕騎的主將更加勇冠三軍,能夠死戰不退,一往無前!因為若是他一退,便有可能讓大軍萬劫不復,而且他還必須戰力超群,如此才能於萬軍中撕開缺口。請大將軍速做安排!”
秦城沒有遲疑,李延年的分析步步到位,和自己心中所想不謀而合,只是自己想的沒有那般透徹罷了,這便下令道:“柳木、李延年聽令!”
“末將在!”
“。。。。。。在下聽令!”李延年聽秦城叫道自己,納悶不已:上陣殺敵的事,叫自己作甚?
難道是自己今日觸犯了軍規,秦城要懲罰自己,以此打壓公孫敖,過河拆橋?
難道秦城真是鐵了心要和公孫敖鬥到底,所以連公孫敖帳下的幕僚都不肯放過?
李延年一時心涼不已,竟然忘了左肩的疼痛。
但是秦城接下來的話讓他更加震驚,“柳木暫行主將之權,排程三軍;李延年為軍師祭酒,輔助柳木指揮全軍!”說罷頓了頓,又道:“本將自領南軍精騎,去破叛軍軍陣!”
佈置在陣後方的幾千南軍騎兵,至今還沒有大動,這也是南軍現在唯一一支生力軍了。
“大將軍延年驚詫不已,原來秦城是要重用自己,但秦城卻要自己上陣去殺敵?如今秦城可是大司馬大將軍,此行也是十萬大軍統率,何須親自衝陣?
至少,公孫敖就沒這般做過。
在李延年愣神的當口,秦城已經大步離去。
李延年看著秦城決然的身影,呆了半響,這才轉過身對柳木道:“柳將軍,秦大將軍他。。。。。。”他本意是想說,秦城能夠身先士卒固然讓我等敬佩,但是他能行嗎?
因為李延年自認為公孫敖是不行的。方才他已經說了,領兵將領必須要勇冠三軍。
“大將軍自有主張。”柳木好似渾不在意,因為她已經習以為常,只是眼中仍然有擔憂和牽掛,她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