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鈴喝號“天下太平”。
李慕兒臉皮厚,本是不怕罰的。只是如今雙肩還沒好全,膝蓋又跪得痠痛未愈,叫她提著被做了手腳加重的雙鈴每夜受刑,倒是種折磨。
頂著寒風堅持了一夜,想著次日找朱祐樘質問,為何如此寬容鄭金蓮。
可翌日亦見不到他。
地上的雪還未化,天上的雪就又下了來。
他卻還是在坤寧宮。
夜,四更天。
北風呼嘯,刺骨的寒流湧動侵蝕著她的臉龐,雪花瑟瑟飛舞拍打她的衣襬。除了風雪聲,四下卻是極靜的,只聽得到她手中鈴兒叮噹,以及句句:
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李慕兒木然念著,突然腳下一滑,磕跌在月華門臺階上,膝蓋劇痛,肩膀也因為撐地而感到一陣****。
心內委屈油然而生。
雖然早猜到他沒有為自己作證洗白,但在看到鄭金蓮時,還是滿肚子的憋屈。
猝然將鈴一扔,罵道:“什麼天下太平!你為什麼不替我解釋!你為什麼如此護她?你為什麼選擇舍了我?!”
沒有人回應。
半晌,李慕兒呼了口熱氣,幸好沒有人回應,要是被有心人抓到還不知道又要出什麼么蛾子,罪她個大逆不道也是有的。
起身看了看屋簷下守著門的兩個士兵,他們並沒什麼反應。李慕兒吐了吐舌頭,決定先回房處理下傷口,等五更再來。
哆哆嗦嗦回到房,掩了門趕緊鑽進被窩。
費勁扒了衣服看傷口,果然有些裂開了。
胡亂裹了一下,李慕兒再撐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朱祐樘進門的時候,見她微張著口,睡得正香。
又覺得好笑,這廝真是內心太強大了;又覺得內疚,定是累極了吧。
強忍著憋住咳嗽,到她床邊坐下,給她掖掖被子,為她將紗布纏好一些,才起身準備離去。
誰知背後突然傳來聲音:
“喂,又要這樣不聲不響走了嗎?”
腳步生生定住。
回頭望她,她又是那般表情,笑中帶著淚,有些欣喜,又有些埋怨。
朱祐樘搖搖頭,回床邊抱住她,也終於敢咳出來。
“怎的還沒有好?”李慕兒心疼拍拍他的背。
朱祐樘滿意說道:“老毛病,不礙事兒。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氣!誰說不氣?”李慕兒嘟嘴,“幸好銀耳沒事,否則我定不會原諒你的。”
朱祐樘拍拍她腦袋,“所以我不會叫人傷害她的。”猶豫了一下問,“你,有沒有後悔?”
“後悔什麼?”
“後悔沒和馬驄走啊,”他笑,“我早同你說了,回宮會受罰。可還受得住?”
“不怕的,怎麼罰我都受得住。”李慕兒從他懷裡掙開反問道,“可是,你是不是欠我個解釋?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鄭金蓮害我?”
朱祐樘低下眉眼,內疚地回答:“當然知道。”
他望了眼窗外,天還未亮,風雪未停。轉頭握拳咳了聲,溫柔問道:“我有些冷,你借我一角被子,我慢慢講給你聽好不好?”
李慕兒本撅著嘴悶悶不樂看著他,聞言小臉嘩啦一下紅了。什麼叫,借一角被子?
可是看到他有些蒼白的臉色,不自覺地就往床裡挪了挪。
朱祐樘抿嘴偷笑,和衣上床靠坐著,將被子蓋好,才伸手攬她入懷。
李慕兒心跳得厲害,被他抱過多次,還是覺得小鹿亂撞,尤其是此刻在床上,兩人就像尋常夫妻夜間閒話。她只好低頭,不讓他看見自己害羞模樣。
朱祐樘也不戳穿她,緩緩道來:
“金蓮自小就在太皇太后膝下伺候,又機敏乖巧,是太皇太后最喜歡的丫頭。朕登基後,她才將她賜給了我,寸步不離地侍奉。”
李慕兒不解,插嘴道:“既然太皇太后喜歡,為什麼又將她賜給你?”
“你彆著急,聽我說下去。”朱祐樘敲了下她腦袋,繼續往下說,“你應該聽說過,我從小是被偷偷養於西內的,到六歲才被父皇發現,得以重見天日。”
李慕兒心頭顫抖了一下,伸手環抱住他。
“太皇太后一見有我這個孫子,自然歡喜得不得了。母妃去世後,為了護我不再受萬妃暗害,更是將我接入她宮中親自撫養。如此,我便認識了金蓮。她對我極好,太皇太后也放心她照顧我。從小,我便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