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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這雙襪子打完了,可以值多少錢呢?”德納第大娘對他輕蔑地瞟了一眼。

“至少三十個蘇。”

“為這雙襪子我給您五個法郎①行嗎?”那人接著說。“老天!”一 個留心聽著的車伕呵呵大笑說,“五個法郎!真是好價錢!五塊錢!”

德納第認為應當發言了。

“好的,先生,假使您高興,這雙襪子我們就折成五個法郎讓給您。我們對客人總是儘量奉承的。”

“得立刻付錢。”德納第大娘直戴了當地說。

“我買這雙襪子,”那人說,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五法郎的錢,放在桌子說,“我付現錢。”

接著,他轉向珂賽特說:

“現在你的活兒歸我了。玩吧,我的孩子。”那車伕見了那枚值五法郎的錢大受感動,他丟下酒杯走來看。“這錢倒是真的呢!”他一面細看一面喊,“一個真正的後輪②!一點不假!”

德納第大娘走過來,一聲不響,把那錢揣進了衣袋。德納第大娘無話可說,她咬著自己的嘴唇,滿臉恨容。珂賽特仍舊在發抖。她冒險問道:“太太,是真的嗎?我可以玩嗎?”

“玩你的!”德納第大娘猛吼一聲。

“謝謝,太太。”珂賽特說。她嘴在謝德納第大娘的同時,整個小心眼兒卻在謝那陌生人。德納第重新開始喝酒。他婆娘在他耳邊說:“那個黃人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我見過許多百萬富翁,”德納第無限莊嚴地說,“是穿著這種大衣的。”

①每法郎合二十個蘇。

②後輪,五法郎的舊稱。

珂賽特已經放下了她的毛線活,但是沒有從她那地方鑽出來。珂賽特已經養成儘量少動的習慣。她從她背後的一隻盒子裡取出幾塊破布和她那把小鉛刀。

愛潘妮和阿茲瑪一點沒有注意到當時發生的事。她們剛完成了一件重要工作,她們捉住了那隻貓。她們把娃娃丟在地上,愛潘妮,大姐,拿了許許多多紅藍破布去包纏那隻貓,不管它叫也不管它輾轉掙扎。她一面幹著那種嚴肅艱苦的工作,一面用孩子們那種嬌柔可愛的妙語——就象彩蝶雙翼上的光彩,想留也留不轉—對她的小妹說:“你瞧,妹妹,這個娃娃比那個好玩多了。它會動,它會叫,它是熱的。你瞧,妹妹,我們拿它來玩。它做我的小寶寶。我做一個闊太太。我來看你,而你就看著它。慢慢地你看見它的鬍子,這會嚇你一跳。接著你看見了它的耳朵、它的尾巴,這又嚇你一跳。你就對我說:‘唉!我的天主!’我就對你說:‘是呀,太太,我的小姑娘是這個樣的。現在的小姑娘都是這個樣的。’”阿茲瑪聽著愛潘妮說,感到津津有味。這時,那些喝酒的人唱起了一首淫歌,邊唱邊笑,天花板也被震動了。德納第從旁助興,陪著他們一同唱。雀鳥營巢,不擇泥草,孩子們做玩偶,也可以用任何東西。和愛潘妮、阿茲瑪包紮那小貓的同時,珂賽特也包紮了她的刀。包好以後,她把它平放在手臂上,輕輕歌唱,催它入睡。娃娃是女孩童年時代一種最迫切的需要,同時也是一種最動人的本能。照顧,穿衣,打扮,穿了又脫,脫了又穿,教導,輕輕責罵,搖它,抱它,哄它入睡,把一件東西想象成一個人,女性的未來全在這兒了。在一味幻想,一味閒談,一味縫小衣裳和小襁褓、小裙袍和小短衫的歲月中女孩長大成小姑娘,小姑娘長大成大姑娘,大姑娘又成了婦女。第一個孩子接替著最末一個娃娃。

一個沒有娃娃的女孩和一個沒有孩子的婦女幾乎是同樣痛苦的,而且也是完全不可能的。因此珂賽特把她那把刀當成自己的娃娃。

至於德納第大娘,她朝著那“黃人”走來,她心裡想:“我的丈夫說得對,這也許就是拉菲特先生。闊佬們常愛開玩笑。”她走近前來,用肘支在他的桌子上。

“先生??”她說。

那人聽到“先生”兩字,便轉過身來。德納第大娘在這以前對他還只稱“漢子”或“老頭兒。”

“您想想吧,先生,”她裝出一副比她原先那種兇橫模樣更使人受不了的巴結樣子往下說,“我很願意讓那孩子玩,我並不反對,而且偶然玩一次也沒什麼不好,因為您為人慷慨。您想,她什麼也沒有。她就得幹活。”

“她難道不是您的嗎,那孩子?”那人問。

“呵,我的天主,不是我的,先生!那是個窮苦人家的娃娃,我們為做好事隨便收來的。是個蠢孩子。她的腦袋裡一定有水。她的腦袋那麼大,您看得出來。我們盡我們的力量幫助她,我們並不是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