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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請把那小姑娘找來。”正在這時,德納第走到廳堂的中央說:“先生付二十六個蘇就得。”

“二十六個蘇!”那婦人喊道。

“房間二十個蘇,”德納第冷冰冰地接著說,“晚餐六個蘇。至於小姑娘的問題,我得和這位先生談幾句。你走開一下,我的娘子。”德納第大娘的心裡忽然一亮,彷彿見到智慧之光一閃。她感到名角登場了,她一聲不響,立即退了出去。

到只剩下他們兩人時,德納第端了一張椅子送給客人。客人坐下,德納第立著,他臉上顯出一種怪馴良淳樸的神情。“先生,”他說,“是這樣,我來向您說明。那孩子,我可疼她呢,我。”

那陌生人用眼睛盯著他說:

“哪個孩子?”德納第接著說:

“說來也真奇怪!真是捨不得。這是什麼錢?這幾枚值一百個蘇的錢,您請收回吧。我愛的是個女孩兒。”

“誰?”那陌生人問。

“哎,我們的這個小珂賽特嘛!您不是要把她帶走嗎?可是,說句老實話,我不能同意,這話一點不假,就象您是一位正人君子一樣。這孩子,如果走了,我要掛念的。我親眼看著她從小長到大。她害我們花錢,那是事實;她有許多缺點,那也是事實;我們不是有錢人,那也是事實;她一次病就讓我付出四百法郎的藥錢,那也是事實!但是人總替慈悲的上帝做點事。這種東西既沒有奢侈,也沒有媽,我把她養大了。我賺了麵包給她和我吃。的的確確,我捨不得,這孩子。您懂嗎,彼此有了感情,我是一個好人,我;道理我說不清,我愛她,這孩子;我女人性子躁,可是她也愛她。您明白,她就好象是我們自己的孩子一樣。我需要她待在我家裡嘰嘰喳喳地有說有笑。”

那陌生人一直用眼睛盯著他。他接著說:“對不起,請原諒,先生,不見得會有人願把自己的孩子隨便送給一個過路人吧,我這話,能說不對嗎?並且,您有錢,也很象是個誠實人,我不說這對她是不是有好處,但總得弄清楚。您懂嗎:如果我讓她走,我忍痛割愛,我也希望能知道她去什麼地方,我不願丟了以後就永遠摸不著她的門兒。我希望能知道她是在誰的家裡,好時常去看看她,好讓她知道她的好義父確實是在那裡照顧她。總而言之,有些事是行不通的。我連您貴姓大名也還不知道。您帶著她走了,我說:‘好,百靈鳥呢?她到什麼地方去了呢?’至少她總得先看看一張什麼馬馬虎虎的證件,一張小小的護照吧,什麼都行!”

那陌生人一直用那種,不妨這樣說,直看到心底的眼光注視著他,又用一種沉重堅定的口吻對他說:“德納第先生,從巴黎來,才五法裡,不會有人帶護照的。如果我要帶走珂賽特,我就一定要帶她走,乾脆就這樣說吧。您不會知道我的姓名,您不會知道我的住址,您也不會知道她將來住在哪裡,我的想法是她今生今世不再和您見面。我要把拴在她腳上的這根繩子一刀兩斷,讓她離開此地。這樣合您的意嗎?行或是不行,您說。”

正好象魔鬼和妖怪已從某些跡象上看出有個法力更大的神要出現一 樣,德納第也瞭解到他遇到了一個極其堅強的對手。這好象是種直覺,他憑他那種清晰和敏銳的機警,已經瞭解到了這一點。從昨夜起,他儘管一面陪著那些車伕們一道喝酒,抽菸,唱下流歌曲,卻沒有一刻不在窺測著這陌生的客人,沒有一刻不象貓兒那樣在注視著他,沒有一刻不象數學家那樣在算計他。他那樣偵察,是為了想看出一個究竟,同時也是由於自己的興趣和本能,而且就象是被人買通了來做這偵察工作似的。那個穿黃大氅的人的每一種姿勢和每一個動作,全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即使是在那個來歷不明的人還沒有對珂賽特那樣明顯地表示關切的時候,德納第就已識破了這一點。他早已發現這老年人的深沉的目光隨時都回到那孩子身上。為什麼這樣關切?這究竟是個什麼人?為什麼,荷包裡有那麼多的錢,而衣服又穿得這樣寒酸?他向自己提出了這些問題,卻得不出答案,所以感到憤懣。在這些問題上他揣測了一整夜。這不可能是珂賽特的父親。難道是祖父輩嗎?那麼,又為什麼不立即說明自己的來歷呢?當我們有一種權利,我們總是要表現出來的。這人對珂賽特顯然是沒有什麼權利的。那麼,這又是怎麼回事呢?德納第迷失在種種假設中了。他感到了一切,還是什麼也看不清楚。不管怎樣,他在和那人進行談話時,深信在這一切裡有種秘密,也深信這個人不能不深自隱諱,因而他感到自己氣壯;可是當他聽到這陌生人的那種乾脆堅定的回答,看見這神秘的人物竟會神秘到如此單純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