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苗回頭,耐著最後一絲性子靜靜等待著少女接下來的話語。
“那個,”薇拉終於鼓起了勇氣,一直飄忽不定的目光回到了繆苗身上,她嚥了咽口水,小聲卻鄭重道,“下午的模擬戰; 請一定要……請一定要贏啊……”
沒想到這個訊息居然傳得那麼快,只是一個上午的時間,就連他們都知道了。繆苗完全轉過身來,向薇拉問:“你希望我贏?”
繆苗心中有些百感交集。在自己的戀人和朋友都一致強迫她退居後線的時候,反倒是眼前這個早先處處給自己使絆子、想要她離開前線的的少女希望她留下。
薇拉如搗蒜一樣快速點著頭,旋即又搖頭:“是……不!不是; 我不是那個意思,那個……”她一時口拙,支吾半天也沒講清楚個所以然。
繆苗凝視著眼前的少女,她的臉因為焦急漲得通紅,跟曾經的他真是像極了。
神使鬼差的,繆苗伸出右手揉上了薇拉的頭,小動物一樣的女孩立刻停下了自言自語,眯著眼被她摸著頭,乖巧到了極點。
被一記摸頭殺安撫下來的薇拉抿了抿嘴唇,在繆苗正準備收回手的時候截住了她。
薇拉雙手握住她的右手,深呼吸一口氣:“我想說的是,我相信中隊長!”
大力地喊出了這句話的薇拉鬆開了繆苗的手,不等繆苗給予任何回應,害羞到了極點的她頭冒著熱氣轉身狂奔離去。
相信她麼?
繆苗望著金髮少女的背影出神。
連認識不久的薇拉都能相信她,為什麼他們卻……
實際上,繆苗從來沒有跟尤拉諾維奇真正在駕駛技術上全力比拼過。唯一一次真正的對戰還是在三年前剛入學的時候,那時他們駕駛的都是陸戰機甲,比賽因為她的體能耗盡無疾而終。
她在機甲駕駛上有著不會輸給任何同輩人的自負,但是她並不知道對上他的自己能走到哪一步,雙方都到了極限的時候,才能永遠是她無法跨越的壁壘。
繆苗清楚著這些的同時依然挑戰了尤拉諾維奇,因為當年親口肯定了她,相信她,給予她信心與勇氣的他到頭來竟然否決了她的一切努力。
就算從布萊克那裡知道了原因,這也讓繆苗無法接受。
歸根結底,讓她真正憤怒的原因並不是他口出的惡言,而是他不相信她這件事情本身。
站在機庫裡,已經換好駕駛服的繆苗遙遙和金髮青年對視。
“想認輸的話現在就認輸。”尤拉諾維奇藍色的眼裡滿是輕蔑,他經常對“別人”露出這樣的眼神,但在這之前,繆苗從來不是“別人”。
繆苗攥緊了手心:“我不會輸,我不會輸給你這種……根本沒有實際出擊過的人。”
即使精神力上有著巨大的鴻溝,繆苗依然不覺得自己會輸。她知道自己不在的一年裡,尤拉諾維奇已經上過前線無數次了,但他不一樣,他只是坐在密蘇里戰列艦裡提供精神力屏障,他沒有真的駕駛過機甲和蟲族戰鬥過,她還有著最後一項優勢。
繆苗不再看他,帶上頭盔便躍進了駕駛艙裡,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轉身時,金髮青年臉上一閃而過的脆弱。
所有自欺欺人積累起來的信心在她第八次被擊墜的時候土崩瓦解。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繆苗握著操杆的手在發抖。決定性的實力差距讓這場模擬戰還沒開始多久就結束了,她做出的所有機動都彷彿在對方意料之中,有時候甚至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已經對準了她即將飛往的方向扣動了扳機,精準地擊中了她。
“那小兔崽子竟然來這招。”坐在自己實驗室裡觀察著戰況的布萊克看著投影上反饋的影象喃喃,“真是不要命了,都知道自己精神力快暴走了還敢這樣驅動機甲。”
她被擊墜一次後比賽就應該劃上句號了。對結果不甘心的繆苗沒有返回機庫,而是繼續對著尤拉諾維奇發動攻擊,這一切掙扎只是讓自己的慘敗變得更加難堪。在絕對的速度前,再高難度的機動都化作了無用,她甚至不能捕捉他的軌跡,更別提瞄準他了。到了最後尤拉諾維奇連機槍都懶得使用,直接一個近身把她的翼甲擊毀,架著還想繼續的她返回了機艙。
通訊被強行對接上,尤拉諾維奇帶著鄙夷的神色出現在她的顯示屏上,他看著她,冷笑著譏諷道:“現在理解了嗎?不要自以為是了,只是碰巧取得了一些成績,就真的當自己是重要人物。”
繆苗低著頭,輕聲道:“我知道。”
“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