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的情形。
巡警只負責外圍,再裡一層是藍衣內衛,軍令廳內衛總領周寧今天怎麼也難心神安寧。
他指揮著廣東廣西八個營的內衛,負責第二層警備。說起來手下有接近五千人,可要分散在幾道隔離線裡,就只是薄薄一層。看著部下所列的藍線漸漸被人潮吞沒,他就一個勁地香唾沫,甚至都開始後悔,自己該進軍隊而不是內衛。在十數萬人的人潮中維持秩序,這事顯然比上陣殺敵頭疼得多。
周寧還只是第二層,整個警戒線分四層,第三層是黃埔講武學堂學員帶著備軍所選的一翼人,由鷹揚軍副統制方堂恒指揮,遮護住天壇的內圈,第四層則是侍衛親軍和黑衣衛。從天空向下看去,灰、藍、紅、黑四道色彩將紛雜人潮層層隔開。
巳時將近,一道朱紫人流自北面無涯宮大中門而來,踏著高出地面一截,由紅毯鋪遮的北行大道向天壇內圈的圜丘行進。這大道足有一人高,行在上面,身影清晰無比地落在十數萬觀眾眼裡。這是主持大典的英華官員,已等了很久的人潮喧鬧頓止,典禮即將開始了。
“天王借祭天立明,真是急不可耐啊……”
“十月立,越年滿元,即可禪讓,再下一年就能立天王年號。若是晚到明年,天王稱帝,要合禮制,那就得是兩年後,自然要只爭朝夕。”
“明帝能在位一年,我等也大有可為!”
官員人流中,一幫年邁老者還在交頭接耳。【高品質更新】行到簷廊處,見著一布衣老者,竟然一起行下大禮,那人正是孔尚任,以禮樂教席身份出席此次大典。
見這幫人自顧自作為,其他官員都紛紛側目。一個年輕官員冷哼一聲,身邊與他面容肖似的中年人低聲嘆道:“想當年,我父與梁鬱州、陳獨漉並稱嶺南三大家,如今我屈家走三賢路,梁陳二家卻是走了腐儒路。”
年輕人憤然道:“特別是那梁載琛,掌著禮科,自組了聖儒書院。徑直上書要天王撤憲還天,謹守王禮,下諭出詔均要以明為號。此番立明,他是鐵了心要讓明一直立下去,天王怎麼還要讓他參與祭天大典?”
這對父子正是屈大軍子孫屈明洪和屈承朔,身為三賢黨,對那梁佩蘭之侄,尚書廳禮科主事梁載琛很是不感冒。
禮科管儀禮規制,聚集的都是精通周禮儀制的讀書人,這幫人當然思維陳腐。雖然出仕英華,心底裡對處處不合“禮”的李肆很是牴觸。如今在天壇搞這場祭天大典,還跟立明有關,以梁載琛為首的聖儒派自是昂首挺胸。因為不管是祭天,還是立帝,只有他們懂儀禮。
不用他們,那就跟那些偽朝反賊,頂著唱戲用的龍袍亂七八糟來一通的可笑之事一樣,絕難獲得天下人的認同。
三賢黨雖有虛君之志,但相比李天王,這些腐儒更是他們的大敵,屈明洪搖頭道:“天王該是另有盤算,一下拉出十六位前明宗室,還不知是什麼文章,且看著吧。
此時眾官員已到簷廊之中,梁載琛等人自成一群,還在低聲議論著。
“拉出十六個宗室來到底是為哪般?其中還有個自段家出族的襄王之後,雖說碟譜族譜和人證一應俱全,身份倒是真的,但把這些人都聚在一起,還真是猜不透用心。””是啊,還把祭天跟立明帝兩件事湊在一起,史無前例啊,不合禮不合禮……”
聽得同僚的話,梁載琛搖頭,為他們的後知後覺而嘆息。”此事再簡單不過,李天王定是選中了襄王之後。那段允常,不,朱慈允,他的女兒,早早就跟在天王身邊,日後也當是天王妻妾。
這個人選,怕是幾年前就已有所準備。現在見得我等執禮堅決,大明人心猶存,行事不好太過無忌,就把其他宗室之後也找了來,一同陪立,絕了爭執。天王用心,也算是深啊。”
同僚們恍悟,都覺梁載琛說得透徹。
這老頭一臉自得的笑意,接著低聲道:
“可這明帝不管是誰,終究是壓在李天王上面的天子。即便李天王只豎這天子旗一年半載,跟著天子旗而起的是諸項夭子禮,我們禮科諸賢,自當大用。再將聖儒書院後學們拉扯進來,到李天王就帝位時,孔聖之徒,怕已是滿了半朝,那時天王還要抑儒麼?”
眾人呵呵輕笑,還有人摩拳擦掌道:“大明若是能再聚人心,到時一聲呼號,勤王護駕,天王想禪位……”
後話被眾人嗯咳之聲打斷,雖然大家都有此心思,但這話只能心裡想,可不能隨便說。
看著滿面紅暈,興奮不已的這幫腐儒,遠處一身黑衣的於漢翼低聲冷哼,臉上混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