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臺附近,旗幟招展,“英德縣練勇,吳”和“韶鎮中營,周”的字號清晰無比。周是周寧,吳就是吳崖,英德現在是李肆的地盤,給吳崖安個練總的名號不過是舉手之勞。
周寧如此抱怨,是因為李肆招呼他說,有揭陽大盜垂涎英德李莊的三江票行銀庫,正群聚而來,英德練勇準備出擊,也帶上鎮標中營去撈點功勞。
周寧乃至白道隆在韶州過得舒適悠閒,對廣州的風雨並不詳知,即便知道朝廷有了些風聲,卻沒想到事情會徑直扯到李肆。他們公sī兩面都有銀子在三江票行,乃至三江投資,聽說此事,周寧勃然大怒,敢動自家銀子當下就打起了旗號,跟著李肆而來。只是李肆說事急,也就沒帶上標兵,只跟著李肆來跑一趟分rou。
“咦,雖說沒旗號,卻是官兵裝束,這些賊匪也太過大膽”
接著周寧有了現,而且還越來越不對勁。
“等等……連令旗都是官兵套路,那是惠州兵提標人馬莫誤會了,德升?李德升?”
他叫了幾句,李肆卻沒反應。前方遠處,幾輛之前遮得嚴嚴實實的馬車裡,正有什麼東西推下來,周寧一看,差點叫了起來,炮大炮
他驚駭yù絕地看向還在沉默的李肆,卻迎上了龍高山的臉,這瑤家漢子嘿嘿一笑,將直刀擱在了他脖子
“接下來看熱鬧就好,1uan咋呼的話,這可是戰場……”
李肆目視遠處,淡淡說著。
“你……你是要造反麼?”
周寧舌頭都打結了。
“我不是造反,我是在殺賊。”
李肆繼續強調著這事的“真相”。
周寧渾渾噩噩地被丟進了一輛敞篷馬車,跟自己的幾個親兵擠在一起,他還沒有算得明白,自己到底是身陷什麼mí局了?提標不打旗號,數百里急奔而來,李肆卻打起鎮標和練勇的旗號,截擊提標,這是個什麼事?
“韶州兵在這裡作什麼?”
斥候將這情況報給王文雄的時候,不僅他沒想明白,隨行的李衛也沒明白。
“過佛岡的時候,聽說揭陽有賊匪鬧了起來,大概是在巡查吧。”
李衛這麼說著,還在尋思,是不是將對方也一併說動。
能讓王文雄傾巢而出,不僅是靠了胤禛的親筆書信,李衛“曉以利害”更為關鍵。
王文雄在廣東兩年,雖然跟李肆本人沒什麼jiao集,卻也有“業務往來”,只是他這人心粗,對長線生意不感興趣,就讓三江票行幫他撥解瑣碎的薪餉草料錢。
李衛一來,先嚇唬王文雄,說三江票行事,凡是跟李肆有染的人都要倒黴,四阿哥已經佈下天羅地網,正一個個清查本地官員。
王文雄這個不怎麼關心廣州事務的大老粗真被嚇住了,接著李衛就說還有機會補救,這才將胤禛的親筆書信拿了出來,這時候王文雄還有些猶豫,調動兵馬穿州越縣,不知會督撫是不行的。
李衛再加了砝碼,說目標就是李肆在英德的老家,三江票行總部裡堆著百萬兩銀子,雖然不能盡拿,但在搜報清單上少寫幾萬兩,這事簡單,甚至四阿哥都會幫著遮掩
三江票行本部銀庫在英德浛洸,接觸過三江票行的人都知道。聽到有這好事,王文雄兩眼頓時就綠了,緊急召集提標五營,準備了一天,第三天出,星夜直奔英德。為了保密,自然不能走飛來峽從清遠北上,而是直接從佛岡到甕江口,由縣城向西而行,到那時李肆縱然有所察覺,也再來不及準備。
提標、督標和廣州府軍標三支人馬是於漢翼所領情報部mén的重點盯防物件,王文雄決議剛下的夜裡,第一份訊息就朝那時還在廣州的於漢翼急送而去,接著是源源不斷的情報,包括提標管營遊擊們找商人買了大量的rou脯乾糧【1】,等於漢翼飛“船”回英德告知李肆時,提標五營四千多人才剛出惠州地界。
可這時代的清軍動起來不慢,有白huahua的銀子在召喚,腳下更是有勁。當李肆帶兵到了佛岡後,只等了半天,王文雄就出現了,算起來日行六七十里地。
兩軍相遇,王文雄還沒明白過來,派了手下來通話。
“王軍mén提標大隊在此,著爾等官長去拜見”
那把總策馬而來,剛剛吼完這一嗓子,蓬的一聲槍響,一頭栽倒下馬,看得後方的王文雄李衛心頭和眼角都是一跳。
“英德練勇……那是李肆的兵是反賊”
唸叨著斥候報上來的旗號,李衛一拍大tuǐ,終於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