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趙東波只覺得後背被冷汗浸溼了，他不會忘記周常勤的那種眼神，冰冷的不像個人。

或許他早已瘋了，在小梅過世以後，他就入了魔障，如今的只是軀殼罷了。

母親曾經跟他說過，周家的男人各個都很出色，卻大多沒有好結果，不是瘋了就是自殺，又或像周天佑（周常勤的父親）這樣行屍走肉般活著，儘管表面上看起來和常人沒什麼區別。

他本以為周常勤會是個例外，至少在遇上小梅之前，他很陽光和開朗，有自己的愛好和朋友，並不像周家男人表現的那樣陰鬱。

可他錯了，他姓周，周家男人是沒有好結果的。

周常勤愛上了小梅，而小梅有個青梅竹馬的男朋友，周常勤威逼利誘讓他們分了手，之後馬不停蹄地帶著小梅去了國外。

後來那個男人出意外過世了，小梅得知訊息後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藥，永遠地停留在了二十歲。

周常勤因為接受不了開車自殺，那雙眼睛就是在那時毀了，搶救回來以後人也廢了。

周家派人將他接回了國，不知道用什麼法子讓他恢復了過來，才有了後來的周相宜。

第一次見到肖加南，他其實已經信了七八分，周家男人都長著雙深邃的眼睛，看起來很深情其實也隱藏著瘋狂。

他不知道周常勤要對肖加南做什麼，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像是預感到悲劇的再次發生，趙東波眼底閃過不忍和沉痛，緩緩閉上了眼睛。

收到DNA報告是在週一的下午，肖加南正在批覆檔案，聽到手機發出叮咚一聲響，他拿過來檢視。

等待他簽名的劉萌萌，眼見著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僵硬，目光死死地盯著螢幕，到最後佈滿了寒霜。

她嚇了一跳，老闆高冷是真的，但不至於陰森，她吶吶地喊了句：“肖總？”

因為極度的壓抑，肖加南握著手機的手青筋凸顯，牙關死死地咬緊，在聽到劉萌萌的呼喚後，才慢慢抬頭，嗓音極度平靜道：“你先出去。”

“那檔案呢？財務部等著要。”劉萌萌嚥了下唾沫，出於職責還是問了句，“您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其實是恐怖，像是電視劇裡陰鬱變態的反派大佬，這句話她不敢說。

肖加南斂去眼底的寒意，翻看了幾下檔案，快速地簽上自己的名字交代道：“我要休息半個小時，有什麼事你去找趙副總。”

“......是。”劉萌萌抱著檔案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出門後她深呼吸了口氣，心口砰砰地跳著，剛剛老闆那副樣子真的要把她嚇死，難道是跟女朋友吵架了，才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肖加南面無表情地把玩著那薄薄的手機，過了半刻，他突然站起身，將手機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啪的一聲響起，手機四分五裂，米藍梳著馬尾辮的照片隨著手機殼掉了出來。

青春明媚，像是被溫暖的陽光澆灌而盛開的花，沒有任何汙濁和骯髒。

陷入夢魘般的肖加南在看到照片後稍稍恢復點理智，他大口喘著粗氣，臉上的肌肉因為恨意抽動著，眼眸爬滿了紅血絲。

那些被時光隱藏的恨意，在此刻如鋪天蓋地的巨浪將他吞噬，他整個人像是被千刀萬剮了一次。

他們怎麼敢，怎麼能，這般的玩弄於他？

拿他當傻子嗎？

他扯出一個慘淡的笑，身體卸力一般跪倒在地，雙手捂住了臉，雙肩輕輕地聳動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肖加南重新站起了身，俯身撿起了照片和手機卡，之後去了洗手間洗了把臉，給公司高管開會。

晚上正準備入睡的米藍接到了李東明的電話，語氣挺焦急和無措的:“米小姐，您睡了沒？”

米藍奇怪地說道:“剛準備睡，怎麼呢？”

李東明就跟找到了救星一樣激動說道:“您快點來老闆家吧，老闆他喝多了，一直叫你的名字。”

米藍掀開杯子，邊穿拖鞋邊往門外走:“怎麼回事啊？他喝這麼多酒，你也不攔著點。”

“唉吆喂，你以為我不想啊，老闆那個脾氣，我平時多說一句，他就扣我績效。”李東明心裡那叫一個苦啊，關鍵還說不出，“他平時千杯不醉，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勁在那邊喝，搞得人家客戶都怕了，最後都勸上他了，你別說人還挺好的。”

李東明是個挺能嘮嗑的人，米藍嫌他囉嗦說道:“行了，別扯犢子了，我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