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同學褚紅霞,我們倆從初中到高中可一直是形影不離。怎麼樣,她長得夠漂亮吧?”
張合道拿起照片看了一陣說:“是漂亮,不過……”
“她那時可是我們育才中學的校花。”
“不過,她這人可有一點苦命相。她現在幹什麼?”張合道不敢肯定
葉青吃了一驚似的說:“你這人倒跟神一樣!你憑哪兒說她苦命相?”
“顴骨,還有下巴。我也是瞎說呢,一種感覺罷了。”
“你知道她?”葉青繼續帶著驚訝。
“不知道啊!”這回輪到張合道驚訝了。
葉青這才輕輕地嘆了口氣,說:“褚紅霞上高二那年,她媽得了病,是乳腺癌,發現的時候已經晚期了。她媽是國棉六廠的擋車工,那時候已經下崗,一月只拿百十元的生活費,廠裡對她們這類人根本就不重視,看病不肯給錢。紅霞她爸也在廠裡,雖沒有下崗,但一月也就四五百塊錢。她還有個弟弟上初中,家裡負擔很重。為了給母親看病,到處借錢,背了不少的債。但沒過半年,她母親還是死了。她就退學在廠裡辦了頂替。像六廠那樣的企業,產品又沒有銷路,只運轉一部分織機,工人輪流上班,一月只有半月有活兒幹。紅霞剛上班時一月只拿**十塊錢,一年後轉正定級,也才拿不到二百元,連吃飯都不夠的。”
葉青好像進入了紅霞的境遇,臉上那輕鬆歡快的神情一下子看不到了。
“第二年,她爸又成了家。”葉青接著說,“都說後媽難處,再加上這後媽也是工人,下崗領生活費,又沒多少文化。人沒錢了是不是就生分了?過不了多久,這個家就因為要還紅霞她母親看病欠的債引發矛盾,很快朝著窮困加刻薄的方向發展了,整天鬧得不可開交。先是繼母和孩子發生矛盾,接著是父親和繼母發生矛盾,再下來是父母和孩子發生矛盾,紅霞慢慢地就連一張安穩的床也沒有了。她那一段跟我一見面就說錢,她說將來一定要有錢。後來她就連家也不願意回了,經常到我們家跟我住在一起。”張合道聽得很認真。張合道發現葉青已完全沉浸在她的講述中。
“紅霞覺著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就想著另謀一些路子掙錢。她弟弟那時上初三,學習很好,她想無論如何得讓她弟好好學習,將來能考上一個重點大學,也好告慰母親。她擺過小攤,又學過美容美髮。我當初也給她墊過錢。剛到美容美髮廳干時,由於她長得漂亮,經常遇上男人動手動腳的事,有的乾脆很明確地提出進一步要求,她害怕極了,她那時候才十七歲。她那一段就住在我們家,那時候我爸已去了浙江,我媽還留在南城,要等我參加完高考再去。開始的時候,她還經常給我說說在美容美髮廳裡遇到的事,過了一段,她好像已經習慣了,一回來很快就呼呼地睡著了,睡得真香,她看來的確太累了。再過了一段,她時不時就不回來住了。說是怕影響我學習,跟同事去住了。有一天她很晚回來,顯得很興奮的樣子,我這人睡覺靈醒,她一回來開門我就知道了,但我一般總是迷糊著想很快重新入睡。她以往都是在店裡洗漱完畢回來很快就躺下睡了,可那天卻磨磨蹭蹭地不想睡,磨蹭了好一陣子躺下了又來回翻騰,我也一時沒了睡意,就問她有什麼事兒?她噌的一聲坐了起來,兩眼放光地說:‘葉青,你說這個年齡跟人好早不?’我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她又說:‘到時候讓你見見,他人不錯。’我說:‘現在的人複雜,你可小心點兒。’她說:‘張合道到時候見了就知道了。他人精幹、聰明,在一家銀行裡當營業部主任。’我一想能當主任什麼的,年齡恐怕不會太小了,就問:‘年齡不小了吧?結過婚沒有?’她說:‘不到三十,離婚了。關鍵是他有錢,又有房子。’我說:‘情況倒是不錯,就看人品怎樣。再說,你現在才十七歲,要到結婚的年齡還得好幾年呢,別被人涮了。’她說:‘我已顧不上那麼多了。我得先有一個穩定的住處,再就是有錢供我弟上學。再說,你剩下半年就高考了,讓我成天這麼攪擾你也不行啊。’其實,我媽待她真跟親女兒一樣。我上學走得早,她一般睡到九十點,我媽每天都再做一次早餐。”
葉青頓了一會兒,用手不停地轉著茶杯。
“沒過多久她就徹底搬走了。過了幾個月再見到她,人已經很憔悴,臉上過早地有了那麼一種滄桑感。她說他們分手了,她墮過一回胎。問她眼下怎麼過,她滿不在乎地說還能沒地方去,咱這青春飯咋也吃他個十年八年的,她那時候已經變了。那年高考我沒考好,本來說複習一年再考吧,但我已經沒有信心了。加上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