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相似?這小子本就心境不穩,哪裡還敢大意,慌不迭地催動體內兩道真氣,把心中悲切消解!及至靈臺清明,才暗道自己大驚小怪,似桃花聖母那般本事,旁人哪裡能輕易就學了去?無論怎樣看,這夏靜白也不曾有過桃花聖母那麼悲慘的經歷。
本來許聽潮還打算問夏靜白有關冥海的事情,但見人家如此悲傷,也就不好意思開口,只靜靜站在雲頭等待。
這夏靜白,變臉也是極快,片刻之後,就揮袖將千五藏魂匣收了,面上一片淡然,絲毫看不出方才的悲慼。許聽潮看了他幾眼,露出奇怪的神色。夏靜白卻露齒一笑:“許兄,你這雲頭,似乎比之當年大有不如,不如讓小弟帶你一程?”
“不忙!”許聽潮漫不經心地回道,繼而又問,“去何處?”
“小弟早就說過,要送你一個天大的機緣!”
夏靜白不正面作答,只故作神秘。
許聽潮心中一動,這人並非等閒元神,他口中的“大機緣”,定然是了不得的大事,這般熱情的邀約自己,定然有相求之處!如此,一俟事畢,自己再說事情,他定能盡心相助。不過這小子不願做那挾恩圖報的事情,就點了點頭,道:“許某此來,也有事相求,還請夏道友鼎力相助!”
“無事不登三寶殿,許兄乃是大忙人,若非有事,怎會巴巴跑到這西海來?”夏靜白嬉笑說道,繼而故意把臉一板,“許兄都稱呼那方纓為‘方老弟’,怎的與小弟就這般生分?也叫聲‘夏老弟’來聽聽?”
許聽潮嘴角抽動幾下,就當不曾聽見。
夏靜白哈哈一笑,圍著許聽潮轉了幾圈:“你這副皮囊倒是不錯,往身上一套,就連赤焰和流風兩個虛境老怪,都不曾看出你的根腳!”
許聽潮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不傷心了?”
夏靜白麵色一滯,輕嘆了口氣:“有什麼好傷心的?他們這是要回家了,應該高興!”口中如此說,他臉上哪有半分喜色?
許聽潮暗暗後悔,歉然道:“抱歉!”
夏靜白笑笑,瞥了許聽潮一眼:“何必如此?他們當真是回家了!”
不等說完,手中已然出現一枚渾圓的灰白珠子,也不知他使了什麼法門,珠子忽然破裂開來,鑽出個滿面驚恐、略顯呆滯的圓臉少女。這少女身軀飄飄蕩蕩,好似煙霧一般,夏靜白也沒有施展防護手段,她竟不懼怕海風陽光,反倒漸漸露出享受欣喜的表情來!一縷縷灰氣從她身上剝離飄走,眨眼間,她的身軀已然變作雲朵一般潔白!
許聽潮兩眼眨也不眨地觀看,眼中盡是驚異,不自禁地問道:“你使了什麼手段,竟有這般奇效?”他卻是想起了黃皮小葫蘆中那青帝的本命元蠱巨樹,枝幹中兀自有百餘怨魂徘徊不去。這些怨魂,盡是青帝所收的弟子,個個生前都有元神修為,此刻更是保得元神不散,許聽潮日夜以佛門真氣祭鍊度化,打算送去轉世,再收到太清別院教導,奈何他不通度化之法,二十餘年來,儘管日益熟練,也不過成就了七八人!雖說此刻身處天道界,有三道元神正在小葫蘆肚中天地潛心修養,不曾輪迴轉世,但他總是要設法回去巨人界的,這事情自然不會耽擱。此刻見得夏靜白如此輕易就將這道生魂中的怨戾之氣除去,如何能不問?儘管這生魂不過一介凡人,卻也大有可借鑑之處!
夏靜白聞言一怔,不明白許聽潮為何對這手段上心,踟躇一陣,才道:“此為小弟族中秘法,許兄若是想學,小弟便雙手奉上!”
“這……可有不妥?”
“能有何不妥?傳於許兄,總比那些個同族送去諂媚居心叵測之人好!”夏靜白神色落寞,手中不知何時已然出現了一枚白玉簡,遞到許聽潮面前,“許兄請收下吧!”
許聽潮卻不立時動手,沉吟道:“既是夏老弟族中秘術,愚兄倒不好輕取,便用一門法術來換!你且看好了!”
說話間,許聽潮面作愁苦狀,方圓數百丈內,驀地就飄下朵朵五色清花,天地間有淡淡的悲意生出。
這小子,自然是在模仿那模仿那桃花聖母的法術,可惜畫虎不成反類犬。
他不滿意,夏靜白卻看得雙目放光,急問道:“此術有何名目?”
“葬花吟。”
夏靜白頓時呆住,久久不言不動,只是身上悲意愈發濃重,方圓數里,也漸漸飄起白色花朵。
許聽潮知他已然悟得箇中三味,也就趕緊散去自家的西貝貨法術,同時收斂氣息,以免擾他悟道。
如此數個時辰後,方圓數十里,白色花朵已是零落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