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都對半分。李國慶很高興,說行,我跟你管理。王軍說:廣東鱉信不得,一切你都要到堂,買材料的發票或收據你都要保管好,到時候好算賬。李國慶說:我保證每一分錢都會有發票。王軍放心了,對李國慶說:我相信你。他打了第二天的飛機票,帶著周燕去了西安。他是西安美院畢業的,在西安有很多同學,他一到西安就跟同學打電話,自然就被同學們一一接待。西安鱉都喜歡他,他們不叫他長沙人,也不叫他湖南人,而稱他為毛主席家鄉人。毛主席家鄉人跑到西安就是為了放鬆,理所當然地在西安玩了十幾天,每天喝酒,不把自己喝醉就絕不收兵。那幫西安鱉也很高興,今天這個請他喝酒,明天那個請他喝酒,他成了他們相聚和喝酒的由頭。這天晚上,十點多鐘,他正同幾個西安鱉在街上喝啤酒,一邊吃著烤羊肉串,周燕在一旁陪著,聽他的大學同學說他在大學裡如何逗妹子喜歡的事情,這時他的手機響了。周燕搶過手機說:我來接。周燕以為又是焦小紅打他的手機,結果不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說:我找王軍鱉。周燕把手機給他,說你接電話。王軍接了,對方是焦小紅的表哥楊進。楊進在手機那頭用極為冷靜的聲音告訴他說:我表妹死了。他一聽這話渾身便打了個寒噤,好半天才說:怎麼死的?楊進說:割腕自殺。他呆了。
昨天下午焦小紅打他的手機時,他就有預感,當時焦小紅說:王軍,我恨你,恨所有的男人。我向你保證,你再也見不到我了。說完這句話,她就掛了電話,他當時陪著周燕在大雁塔裡遊玩,要是周燕不在身邊,他會打電話過去,安慰她,要她正視生活。但周燕用一雙警惕的眼睛望著他,她掛了電話他就不好打回去。他準備明後天回去時再跟她解釋,誰知她真的就自殺了。楊進說:你在哪裡?他回答楊進:我在西安。楊進冷冷一笑,說你什麼時候回長沙?他說:明後天。楊進說:你最好明天趕回來。王軍遲疑了下,可能買不到機票。楊進在手機那頭沉默了幾秒鐘,說那你回來記得跟我聯絡。王軍合上手機,臉白得像一張紙。周燕見他這模樣就知道出事了,問怎麼回事?他說:焦小紅死了。周燕已知道焦小紅了,早幾天,他在周燕的冷嘲熱諷和威逼利誘下已向周燕坦白了一切。周燕說:她怎麼死的?他深深地嘆口氣,望一眼淒冷的天空說:割腕自殺。
那天晚上,兩人回到西安賓館,王軍仍然為自己的麻木不仁而後悔說:其實我估計到了會出事。他望著周燕,因為焦小紅不是你,她是那種執著和性格內向的女人。周燕瞅著他,這不能怪你呀,你不要太自責了。她要死你也攔不住。王軍瞥她一眼,這目光裡帶著責備,抑或還有厭惡。他說:要是我安慰她幾句,也許就可以避免。周燕說:你不要老這樣想,人都是命。你以為你那麼有魅力?也許她還有別的原因呢?王軍盯著她,她繼續說:比如工作不順心,領導批評了她,或者另外某個男人玩弄了她,致使她絕望地走上了末路。她分析焦小紅的話說:她不是說恨所有的男人嗎?你又不能代表所有的男人,你只能代表你。也許在你不理她的這段時間內,她又談了一個,可是那個男人也不愛她,只是把她騙上床又走了。不然她為什麼說恨所有的男人?他內疚道:不,焦小紅不是那種人。她絕不會亂來。周燕生氣道:你怎麼知道她不是那種人?你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又說:你是欺騙了她,但我覺得她還不至於為你自殺。你又不是很有錢,又不是很有地位,你不過是……王軍感到一陣反胃,急急忙忙跑到廁所裡去吐,他大口大口地嘔著,將吃進去的啤酒和羊肉串全吐了出來。周燕替他捶背,他把她推開,說你走開好不好?讓我一個人安靜一下。
王軍不敢面對焦小紅的死,不敢跟焦小紅的表哥打電話。他有幾次撥號都撥到了只差按接通了,臨了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這就導致焦小紅的表哥更加憤怒了。焦小紅的表哥本來就要搞王軍,王軍在接了H酒店的業務後,把他甩了,連一分錢也沒給他,這就讓他斬釘截鐵地想搞王軍一頓。他摩拳擦掌了好一向,可一想起表妹,那斬釘截鐵的決心又礙於表妹的情面,遲遲疑疑地收了回去。現在表妹割腕自殺了,屍體已燒成了灰,可是一個星期過去了,這個雜種連來表妹的遺像前燒柱香表示哀悼都沒有,這充分滋長了他要搞他的決心。老子要搞死他,他下決心說。他叫了幾個朋友,把事情跟他們一說,他們也很氣憤,表示願意替他修理這個背信棄義的畜生。他有了朋友的聲援,就更有底氣了。他打王軍的手機,王軍接了,他問王軍在哪裡。王軍遲疑了下,說他在工地上。他合上手機對他的三個朋友說:這個鱉從西安回來了,在工地上。他的三個朋友說:那還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