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守信一邊一個扶住了那女人,沈弋隨手將手裡墨鏡給了身邊人,再不回頭,直接上了樓去。
父女兩個扶著明軟走回一樓廳中,又站住了。
明軟說想洗手,蘇守信哭笑不得地擁著她,每次看醫生都這樣,像個孩子似地,她總會找很多個理由,一會兒要上洗手間,一會兒又要洗手,剛才說什麼都不出來,非說頭疼要回家。他真是拿她沒有辦法,只能哄著,說一會兒看過了醫生,回去的路上,帶她去外灘去坐遊船轉轉。
一人一句,哄了又哄,才將人勸上了二樓。
這個陳醫生,之前已經打過交道了,在樓上的個人診室裡,將明軟帶了門前時候,他人已經在裡面等著他們了。
蘇守信扶著明軟一起坐下,她一見一聲就緊張,還抓著他的袖子。
陳醫生為了放鬆她的情緒,還和她打著招呼,說昨天晚上夢見她了,明軟當然好奇問他夢見她什麼了,他藉著話題立即將她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蘇守信在旁看著她,目光溫柔,陳醫生和明軟聊了會,問她最喜歡什麼顏色的花,她想了一會兒,很認真地回答了,見她精神始終不放鬆,陳醫生更是隨便和她閒聊了起來。
每一次,明軟的情緒都不太穩定。
如果她突然發起瘋來,又哭又叫的,那她和蘇守信就會負責安撫她,今日看著精神狀況還不錯,徐迦寧慢慢退了出來。
對面的長廊上,門口守著不少人。
有軍官,還有黑衣人,看來,那位特殊的病人還未出院。
她站在這邊,目光不由遠了些,不多一會兒,特護病房門口人又多了兩個,有人從裡面走了出來,幾日未見的蘇謹霖和霍瀾庭並肩而行,才走幾步一抬頭看見她了,兩個人都各自別開了目光。
這二人身高差不多,蘇謹霖一身軍裝,霍瀾庭是一身的白。
這兩種顏色,都很扎眼。
走到二樓的護士站,霍瀾庭仔細檢查了下醫療車裡面的用藥,他臉色凝重,不知回頭又說了什麼,留了蘇謹霖一個人在護士站站著,當即轉身。
徐迦寧一直看著他呢,走過廳中,他又大步走了她這邊來。
到面前了,他看了眼診室裡面:“怎麼樣了?今天沒出什麼狀況吧?”
她輕點著頭,讓他放心:“你忙你的,我們沒事。”
霍瀾庭嗯了聲,伸手扶了下她兩肩,低了下頭,在她耳邊低語:“一會兒別走,我帶你去吃早點。”
他還記著她沒吃早點的事,徐迦寧沒忍住,笑著推開了他:“嗯,知道了,快去吧,我不喜歡等人。”
他嗯了聲,對她擺著手,轉身走了。
霍瀾庭這是下樓配藥去了,蘇謹霖站在護士站抽著煙,看見他走了,這才晃了這邊來,往門裡看了眼,也知道明軟在接受催眠治療,不敢大聲說話。
“怎麼樣了?”
徐迦寧回身坐了門口的長椅上面,兩手提著包,放在雙膝上面等著:“挺好的,謝謝二哥惦記。”
蘇謹霖輕笑出聲,一回身也坐了她身側。
他捱得有點近,徐迦寧回手將包放了二人中間,自己又動了下,靠邊坐了一坐。
這小動作都看在眼裡,蘇謹霖彈著菸灰,不由搖頭:“沒想到你能在蘇家住這麼久,說實話我前兩日看見徐家那爺倆了,現在好像過得還不錯,你想過沒有,有朝一日,祖奶奶不在了,你被打回原形了,一個假冒的千金小姐,即便是你現在進了霍家的門,那時候霍家還能容你嗎?還有流言蜚語,會怎麼說你?你這名聲一旦壞了,蘇家還徐家誰還會留你?你以為蘇謹言會在意你?就是我,那時候看著你可憐或許還能留你三分情面吧!”
徐迦寧眼簾微動,不由失笑,也壓低了聲音去:“二哥還是多多擔心你自己吧,我聽說軍閥體制從上到下都要改動,你效忠的總統王朝都可能被顛覆,到時候蘇家維持住體面要靠的還是我大哥,你若是再有個差錯,只怕要把蘇家都搭裡面了,一旦蘇家被牽扯其中,你知道後果的,誰還能在意你的三分情面?”
當真是伶牙俐齒,蘇謹霖目光頓冷。
今日看著她穿著旗袍,腦後還綰了個髻,像個小少婦似地,怎麼看怎麼彆扭。
才知道,原來就是這張櫻桃紅唇,看起來小媳婦一般柔順的,才不順眼。可一旦槓起來了,真真是個磨人的小魔頭!
蘇謹霖在旁瞥著她,伸手搭了她的包上:“等我忙完這陣子,再來看你,且讓你在蘇家得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