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李沐看著眼前東山郡王府的門匾被人摘下帶走。這大概是戊己軍從東山郡王府中查抄走的最後一件東西了。
全公公走後,李沐站在一邊,看著他們將府中金銀珠寶,玉器古玩盡數裝箱搬走。那群被看管的家眷奴僕,也盡數了被帶走。
朝陽才剛剛升起,可李沐望著這高門,只覺得有幾分黃昏才有的蕭索。
“走吧,都跟我進來吧。”李沐走進了大門。那包含陳媛在內的八名女眷十分聽話地跟著李沐進了府衙。只是這一進一出,早已物是人非。偌大的莊園,在一日之內,人去樓空。
李沐走進園內,有些地方他還是非常熟悉的。不過原本屬於內院的地方,他也就聽從娉婷郡主的召喚才去過一次,之後便再未來過。
李沐到了會客的大堂,這裡的必要傢俱和日常用具倒是沒有被搬空。畢竟陳驍說要給李沐賞賜,也不能真的只是一座空落落的宅院而已。
李沐望著原本東山郡王的位置,只是站著,沒有坐下。陳媛和另外七人一字排開,站在李沐身後。李沐撓了撓頭,轉過身來。“你們好哇。”他不尷不尬地打了一聲招呼。陳媛是認得他的,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盯著他,至於另外七人,全都是低著頭,不敢抬頭看李沐。
“嗯,怎麼說呢,現在你們是被聖上賞賜給我了。也就是說,你們暫時可以安心了。這意思你們明白麼?”李沐對著她們說道。他目光一一掃過去,看著所有人的反應。她們中絕大多數,都是帶著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簡單的瞭解了一下之後,李沐才知道這七人都是丫鬟,其中竟然還有娉婷郡主的暖房丫鬟,身上帶有蘭芝香氣的白芷。
“也就是說?我們不用入賤籍了?”白芷大著膽子問道。
“是啊。”李沐點點頭。卻是換來一陣歡呼。
賤籍這東西,不同於一般民戶,說得簡單的,就是最底層的賤民。一旦入了賤籍,就失去了作為人的基本。戶部都不會承認你是大貟子民。這就等同於沒有戶籍,低人一等的奴隸。
一般罪民才會入賤籍,讓他們一世只能為奴為婢。好一點的,被人買去當家奴,做些伺候人的事。運氣差些的,只能做些陰暗的腌臢活計,苟活於世。
正因為如此,所以剛才在府外,她們各個如喪考妣。她們之中,大部分都是賣身為奴而已,但是若是贖回了賣身契,那還是一樣的戶籍。可要是入了賤籍,還被遣返原籍。被人瞧不瞧得起還另說,家中父母也是臉上無光,更重要的事,這群小姑娘的命,算是毀了。想要翻身更是難上加難。如果想活得好一些,怕是隻能去做青樓裡的那些勾當了。
“再告訴你們一件事情吧。”李沐讓她們高興了一會,然後稍稍抬高了聲音,壓下她們的雀躍。“現在,你們就在這裡住下,原來怎麼樣,就這麼樣。幫我打理一下院子,清掃一下衛生什麼的。等到過些日子,東山郡王這件事的風頭過去。你們若是想要回家侍奉父母,或者是另謀出路,我也絕不阻攔。”
“嗚嗚嗚嗚。”有人聽到這話,竟然哭了起來。陳媛臉上也是有些異樣,眸子裡面星光點點,比外面的陽光更亮。
李沐拿女孩子哭是最沒有辦法,他急忙道“好了好了,你們都出去自己幹自己的事吧。陳媛,你留一下。”
陳媛聽到李沐叫自己的本名,而不是叫自己身為丫鬟的假名,一時恍惚了一下。至於白芷她們,沉浸在逃得大難的興奮,以及李沐的仁慈之中,歡喜地離開了大堂。
待到大堂裡面只剩下李沐和陳媛二人,李沐才在下首的一張椅子上隨意坐下。“呼,世事難料。陳媛,你現在自由了。”
“自由……”陳媛口中喃喃,竟是流下兩行清淚來。自從她惹了漕幫郎青雲,被漕幫追殺,潛入漓州黃家之後,她就再也不是自由之身。被娉婷郡主看上,帶到東山郡王府之後,更是日日提心,夜夜吊膽,連以前那股狡黠的靈氣,也被盡數磨滅。面對娉婷郡主對她施加在身與心的折磨,雙重重壓下的她,活得異常的艱辛。所以也難怪她聽到李沐口中自由二字,會如此動容。
“我與你,也算是有緣吧。先前我答應你的,如今還你自由,真的是命運使然。”李沐看著陳媛,心中有些感慨。他用了有緣二字,可他們之間,何止是有緣。這一切,都是因果的迴圈。“正如我剛才所說的,現在風頭未過,你不好離開涯城。還請你暫時當我的管家,打理這座莊園。這裡有些錢,先拿去用。之後,我還會招些人來的。”說罷,李沐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陳媛叫住了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