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遠高考結束填完志願，姐弟倆就在縣城幫忙。

高考結束後的那個暑假會顯得格外與眾不同。等錄取通知書的時間過的很慢，慢到度日如年，一旦收到錄取通知書，時間就會過的飛快。

高考生們長期埋頭苦讀，生命裡除了背書刷題幾乎就沒有別的，高考完以後，這些東西統統被放下，感覺生命一下子就被掏空了。楊小弟整天百無聊賴，又懷著對未來的忐忑，強打精神在店裡幫忙，倒是可以打發時間，但是又會經常面對來自客人的詢問，“考的怎麼樣啊？”

這時候的人是真的沒有一點邊界感的。好在楊文遠也習慣了。

楊文遠：“差不多正常發揮吧，具體怎麼樣，我也說不準。有的人能超水平發揮，也有的人發揮失常，這我也不好說啊。”

真是個實誠孩子。客人們喜歡這樣的小夥子，也就隨口問問，不會打趣他，也沒有人壞心眼兒的難為他。

李曉西自從打通了任督二脈，整個人都昇華了。她安慰楊文遠：“想開點，別往心裡去。考上就去上，考不上就去復讀。要是不想復讀，在咱們家店裡幹活也是一樣的啊。媽跟你說，咱們不少賺錢，比你姐這個端鐵飯碗的賺的可多多了。”

楊勇表示反對：“不管怎麼說還是端鐵飯碗好。”

按照本省價值觀，最好的工作是在政府部門。賺的少沒關係，社會地位高啊。第二梯隊是各個事業機關，隨後是各種其他鐵飯碗，個體戶和私營業者排第四，最後是農民。

短短几年的時間，社會就發生了顛覆性的變化。貧下中農從第一第二梯隊直接墊底兒了。

李曉西呲噔楊勇：“去去去，一邊去，有你什麼事兒啊。領導不是說了嗎，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要我說，不管是鐵飯碗還是個體戶，賺到錢就是好工作。再說了，咱們現在就是個體戶，咋滴，你還自己看不起自己？要我說，咱們就得挺起胸膛做人！自己先高看自己一眼！”

說著話，李曉西還不忘了昂首挺胸，拍了拍胸脯，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楊勇：“……”

這話聽著有點耳熟，不是前兩年珍珍懟你的時候說的嗎？你倒是會現學現賣呢！

李曉西懟完丈夫，扭頭又用春風般溫暖的態度跟楊文遠說：“兒子，別有壓力，該吃吃該喝喝，也別管別人怎麼說。日子是自己過的。你要是像你姐一樣，以後不結婚也不生孩子，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那就更不用有什麼負擔了。”

她越想越覺得，光棍兒好，光棍兒妙，光棍兒呱呱叫！她一點也不反對兒子跟女兒一樣打光棍兒，她努力賣滷肉，多賺點錢，讓倆孩子到處浪去唄。等她賺夠了錢，她也去！

從村裡走到縣城，都感覺像是換了個世界。這還只是個縣城而已啊。全國那麼大，她沒看過沒享受過的多著呢！

楊文珍：“……”

楊文遠：“……”

媽呀，怕怕。李女士這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了嗎？但是好開心呀~

楊勇臉都黑了，咬著牙說道：“你胡咧咧啥呢，珍珍的決定，你就算不反對了，也不用推廣普及吧。再說了，珍珍有她的想法，文遠也有自己的想法，你讓他自己想。”

楊文遠弱弱的說道：“我還是想要戀愛結婚娶媳婦兒生孩子的。”

楊勇：“聽聽。咱們得尊重孩子的意見！”

李曉西撇撇嘴，這個老古板。

在李曉西的建議下，楊文珍姐弟倆收拾包袱去旅遊了。楊勇建議他倆先去首都，然後再去省城。家裡過年的時候貼的年畫，有的是抱鯉魚的年畫娃娃，還有的就是京城的一些建築。楊勇對那些京城年畫愛的深沉，每一幅都細細鑽研，在外面和人閒談的時候說起京城的情況就能如數家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去過呢。其實他連本市都沒出過。

楊文珍信誓旦旦的說道：“等我到了京城多拍一些照片，給您買些特產回來。”

保證讓你能出去更好的吹牛！

有楊文珍這個導遊在，楊文遠的首次旅遊十分順利，什麼東西都見識到了，什麼景色都看到了。

見識過更廣闊的天地，自然也就會滋生出更多的野心。

楊文遠說道：“等我大學畢業參加工作，爭取留在省城。把爸媽也接到省城來。咱們在省城開店，一定賺的比在老家多多了。姐，到時候你也來省城唄。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楊文珍：“……”

她都無所謂啦。日常吃瓜看戲擺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