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跟過去,拉住她的袖子問:“你怎麼了?!”
“沒事。”她敷衍了聲。
未幾,背後一陣溫熱,男子略顯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
“別難過。”
顏初靜惘然低喃:“她去哪了?”
大火抱緊她,彷彿要以自己的體溫化解她的冰涼:“從何處來,到何處去……你要見她,必先破虛……”
不待她開口,他已轉過話題:“你方才上了幾樓?”
“三樓。”
她本想上四樓繼續尋找線索,只是不出所料,在踏上四樓時,遇到了一層比三樓梯口堅韌百倍的無形阻力。她無力穿過,惟有退回三樓。
大火聞言輕嘆:“等你到了七樓,自會參透界道,我只望屆時你能帶我們一起離開此界。”
“她去了神界,是麼?”想起《恆藏》裡記載的六界,想起大火先前提及的神曇一脈,顏初靜苦笑道。
“或許吧……”
顏初靜轉頭瞥了他一眼:“當初,你們為何不隨她離開?”
大火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他才悶聲說道:“我等非帝君,自然不可與之同行。”
顏初靜聽得結舌,心想,這算什麼理由呀?可看他神色又不像是開玩笑,而且好象比她還要鬱悶,不由失笑:“你本事也不小,怎不弄個帝君來噹噹?”
“莫要胡說!”
大火面色微變,彷彿被她的話嚇著了似的,倏然閃後幾步,隨手抓住小火,兩人身上一陣紅光閃爍,眨眼間就從她的眼皮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顏初靜挑了挑眉,很是無語,半晌,喃喃自語:“怕什麼?”
夜裡,躺在素竹床上,她做了個夢。夢中的紫色花海依然無際無垠,但天空多了一輪明月,皎皎清輝灑滿大地。她在花海中飄蕩,如同孤魂。不知過了多久,流水潺潺之聲遠遠傳來,隱隱約約,撩人心絃。
於是,她循聲而去。
那是一條丈許寬的小溪,水色清澈見底,可惜無魚無草,少了些生氣。
她跳入水中,濺起水花朵朵。
不知為何,一塊沉在水底的圓盤似的大青石忽然裂開,碎成幾大瓣,露出一片雪白之物。與此同時,她看見自己隨風翩飛,離地越來越遠……
醒來時,天未亮。
對鏡梳妝。
鏡中女子青絲如流墨,肌膚潔白細膩,宛若晨曦間的梨花,嬌嫩芬芳。一對細眉不描已黛,鬱郁長睫勾勒出媚色天生的眸線,幽幽雙瞳,顧盼生姿。
纖纖玉指輕撫眼角,顏初靜心神恍惚,第一次對這張臉產生了一絲親切感。
她知道,這眉眼,與兩年前,她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已然有異。如今輪廓變化雖微,但總不似原先那般疏淡秀氣,而是多了幾分細緻柔媚。
沒有人甘願頂著他人的皮肉過活。
想當初,離開江府,一路之上,她將自己易容成另一副模樣,說是為了避人耳目,其實最主要的原因卻是她不願意接受那麼一張陌生臉皮。平日有丫鬟伺候梳頭,她更懶得照鏡。後來在青雲客棧裡獨住,每日輕描胭脂,也未嘗不是存著自欺欺人的心態。
能夠自欺也是好的。她只怕,只怕有朝一日,自己再也壓抑不住心底的寂涼,那種天蒼地茫,歲月無盡,獨她一人於塵世中跋涉的空洞……
若非身墜胭脂谷,意外得到長生不老,終成仙體的修煉之法;若非親眼目睹銀龍降世之威、沙魚精長嘯震海、大火與小火吞吐烈焰,火燒雲天;若非看見那一紙熟悉文字……她亦不會一次次堅定了回家之念……
歸途杳渺。
她需要一個堅定信念,支撐自己的義無返顧。
晨風捲著淡淡草木清香吹入樓閣。
顏初靜放下玉梳,走到几案前,拈起那張素白紙箋。
《恆藏》有載,宇分六界,人冥佛妖仙神。
嬗司,這個謎一樣的女子,是否掌握著時空穿越之法?既是神之後裔,立於眾生之上,必明天地奧妙。
只是,要與之相見,談何容易,難於登天!然而,那人在三樓留下那麼多玉簡,說不定,其中便有她想要的答案……
思及至此,莫名地,昨夜夢中,青色大圓石裂開的那一幕,電光火石般地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依稀抓住了些什麼,顏初靜驀然舒眉而笑。
帕中意
果然,如她所料,擱在三樓地板上的蒲團暗藏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