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管禍福,這個小東西都將伴我同行。
那扇朱牖、我開關了六載時光。第一次推關它時,怎可能想到,我一度以為的一生一世,竟只有兩千多個日夜?
仰望窗外天空,我想,我拿回了我放棄許久的自由。
留書作別,吻了一對兒女,抱了墨兒縱身躍下。躍離侯府時,我依稀聽到了前廳的喧華笑語,但,已與我無關。
身後,那座曾載我六年婚姻的華麗府邸,我沒有回頭再望。
茲此,即是永別。
番外我是魔?(四)
“墨兒!”我被一個夢驚醒,夢中,我的墨兒不見了。
我的墨兒……
我從來就知自己不是一個母愛氾濫的女人,所以才能拋得下茹兒,拋得下才離身體不久的一對兒女,但如今,絕沒有任何事、任何人,可以讓我拋下我的墨兒,沒有。
大漠的日出,巫山的雲,西域的黃沙,北疆的雪,都是這個小人兒在我身邊,陪我賞,陪我活。
江湖,或者武林,並非僅是街間坊內說書人嘴裡的快意恩仇、瀟灑暢行,每天每日裡,過得也是生活,既要生,亦要活。要生要活,便需吃需喝,便不能離金離財。
我出侯門,除了墨兒,可謂淨身出戶。初始,母女兩人賴以生存的,是我的嫁妝。我所有的嫁妝,在進了侯門後,便被我盡數換了現銀,存進了錢莊。當時此舉,只是因那些古董字畫帛緞綢紗打理保養起來委實麻煩,折銀存現是為圖個清閒、還曾使諶始訓大笑不止。此時想來,莫不是我心內,從未放棄對自由的渴望,所以才能不自覺的為那渴望蓄資?
但坐吃山空並非長久,亦與我投身江湖的初衷相違,在墨兒長至六個月時,我背上她,易成男裝,開始了護鏢生涯。既需護,必然有劫,何況鏢局保的多是外域商隊,劫匪更是多不勝數。但凡遭遇,我為求速戰速決,從不會追求光明磊落,暗器、迷藥、甚至毒,旦要目的達到,無所不用其極。長此以住,凡我護之鏢,竟少人問津了。一次與劫匪才對上陣,手尚未抬,聽對方有人喊了一聲:“兄弟們,那個魔女在此,這趟活舍了!”便溜之大吉。
魔女?
的確,所有人都知我是女子,不止容貌,還有背上的墨兒,她叫我“娘“呢。
小小的墨兒,愛笑,愛跳,卻少有哭鬧,縱算我在與人爭鬥中,她亦能乖乖在我背上,望那些刀光劍影。我想,若不是為了保她,我不會對人出手如此狠絕快疾,不擇手段。
如此心心相偎的共患難中,我已與這個小人兒永難捨離。
離開侯府將近兩年之期,一趟到西域的走鏢中,我無意中出手,救了一個為劫匪所困的男子、由此,結識了我生命中的第二個男人,乾若翰,西域王族。
彼時,我並不以為自己能和他有太深牽扯,救了人,護了鏢,返回中原而已。但他竟隨我同返中原,且此後,我所護鏢伍中,多了一位免費鏢師。
終有一日、我忍耐不住,問他:“你到底要做什麼?”
“追隨你。”
“為什麼?”
“我喜歡你。”
這個男人的毅力,少有人及。一個王族,隨我跑遍窮山惡嶺,險水遠灘,面色不改,且他言談風趣,氣度不凡,,我對其也無法討厭。
於是,在他一回因護墨兒受了輕傷時,我接受了這個男人,亦辭了鏢局,西湖邊上,以竹做舍,我與他共住了進去。名份,他沒有提,我也並不計較,名門門正娶的侯門夫人又如何?需要抓住的,是眼前的快樂。
雖中間我亦常帶墨兒和他遊湖歷川,但在西湖畔,已度過四年餘的時光。墨兒。六歲了。
“遠芳?”他推開了門、“我聽見你在喊,做惡夢了?”
“墨兒呢?”
“適才還見她在院內玩耍,我去叫她過來。”
我亦起身隨他,但院內,哪才我墨兒的影?
夢裡那怎樣也找不著墨兒的惡寒又來,我奔出院門,“墨兒,墨兒!”
沿路,按著墨兒的形貌找去,那個孩子,長得那樣漂亮,誰不記得?
但在杭州大街上,我聽人說了我最不想聽到的。
“……啊,你是說一個穿著小小白袍的小俊娃娃是不是?剛才插了一根草在這邊立著,不一時就叫人買走了!那樣好看的像是雪捏的人兒,不管是男娃女娃,都會有人搶著去買……”
買走了?誰敢賣我的墨兒,誰敢買她?
“可記得,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