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知那人發鏢之際,已料定吳輝必用“懶驢打滾”避開自己打出的蝶翼鏢,並相準他避滾方向,二十四隻蝶翼鏢如影隨形,疾如電打來。
吳輝翻滾之際耳聞銳嘯之聲愈發刺耳,不由膽魂皆落,急穿身振射時,肋下已被打中兩支蝶翼鏢。
一陣劇痛攻心,禁不住哼了一聲。
跟著二十二隻蝶翼蜂鏢湧打在他的後胸四肢之上,喉中嘶了一聲淒厲嗥叫後,噴出一口鮮血,伏地氣絕而死。
那邊群匪已被這人閃電身形掌勢攻得手忙腳亂。
聞得吳輝一聲斷腸的嗥叫,更是但寒心驚,一匪手式緩了一緩,為這人一掌震飛手中兵刃,跟著一腿飛起,將匪徒踢飛至兩丈外。
這人身手委實卓絕。
一腿踢出之後,突又疾如飄風般躍在另一匪身前,右手迅如電光石火般攫在一匪肩頭,以匪作盾,一個“旋風掃落葉”之勢,將其餘猛襲而來匪徒的劍虹刃光逼開。
此刻,天邊傳來一聲長嘯,搖曳雲際。
那人聞聲立時竄出三丈開外,反身冷笑道:“如果不是我有事趕去,你們一人也休想活命,轉知厲擎宇老賊,還是閉門思過,休生妄念為好!”
說時,將手中攫著那匪徒甩摔至地,轉身奔去。
去勢如電,眨眼無蹤。
群匪驚魂方定,趨在由那人摔落的同黨一望,已然氣絕,再一尋視吳輝死狀之慘,心悸膽寒不止。
蘇星標嘆氣道:“來人身手之高,只有堡主及諸家堂主可以對敵,我等倖免毒手,想是命不該死之故,現在吳副堂主已死,我等未免進退失據。”
另一人立時取出一物,向上猛擲,叭的一聲,火花迸出,一道紅色旗火沖霄而起,生出嗡嗡破空之聲。
片刻,月色茫茫。
只見東南方嶺脊之上如風閃電掠來三條黑影。
轉眼迫近。
所來三人均是衣履殘破,發須凌亂。
為首一人是個五旬開外老者,一眼望見吳輝死在塵埃,目中頓露黯然之色。
老者苦笑道:“今宵可算是一敗塗地了,各處設下暗樁,全遭戮害,你們留得活命,堪稱萬幸”
群匪聞言驚心不已。蘇星標喚了聲:“李堂主”
底下的話未說出,卻被這老者揮手止住,眼中射出憤怒神光,沉聲道:“河間五雄已死,翠玉如意也隨之失去。
最使本堂主難堪的是,到現在為止尚不知對方是誰,對方所來的都是江湖頂尖好手,本堂主落居下風本已顯明,無話可說。
但一切安排,對方卻如未卜先知,而且暗樁所在,無一不曉,本堂心疑必有通風之人,否則哪能這麼巧法?”
群匪無聲。
老者又長嘆一聲道:“總而言之,本堂難逃失機失察之罪,蘇兄弟,你們三位不屬於本堂管轄,請速回堡稟知堡主,本堂收埋屍體後即赴堡領罪。”
蘇星標躬身答道:“在下遵命,但在下並未目睹,一切經過詳情又未蒙李堂主告知,若堡主窮頡盤問,在下如何答對?”
老者略一沉吟,即道:“你就把你所知據實稟明就是,本堂隨後就到。”
蘇星標應命招呼兩同伴一聲,三人竄出,在林中找得各人坐騎,躍上馬鞍絕塵馳去。
老者待三人離去後,即道:“你們暫留於此,本堂尚要察視河間五雄死命之地,瞧瞧對方有無留下蛛絲馬跡。”
星光閃爍,鉤月斜輝之下,只見老者之後,尾隨著一縷淡煙似地,稍晃即隱
一片亂澗中,怪石嶙峋,奔鳴湍流。
河間五雄凌亂仰屍在澗泉之中,溢位鮮血均被流水衝去,河間五雄個個臂斷腿折,洞胸斃命。
尤其是禹文豪死狀之慘,不忍目睹,右顎骨為凌厲的指力扭裂,裂牙露骨,猙獰駭人。
李姓老者似獵犬般,垂道嗅尋,身形緩緩移動。
約莫一頓飯光景,才停住仰面長嘆道:“對方委實高明,選擇這澗泉為下手之地,一切可疑痕跡均為湍流沖刷乾淨。”
徘徊唏噓久之,才疾奔離去。
須臾。
澗底現出沈謙俊秀身形。
他目睹河間五雄慘死之狀,不禁感慨於胸,嘆息道:“人生爭名利為何事,杯土附身也不可得。”
惻隱之情,油然升起。
他將五具屍體一一搬至澗岸,聚石成墳,然後懷著一腔落寞惆悵的心緒,踏著碎月戲影索然向松潘縣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