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下回還是自己摻點酒好了。沒有味道的東西真的很乏味啊。偷覷他一眼,他的臉色發臭,像她說錯話似的。她說錯了嗎?這些時日相處,她多少可以明白他本來就不是把感情當重心的男子,他的女人若愛慾極重,搞不好他還會受不了呢……欸欸,光看他又悶又臭的臉,心裡又開始樂起來了。
“少爺,杜畫師,晌午啦!”鳳二郎的大嗓門響起。
她一喜,起身。“我好啦,二郎,請幫我抬畫作回房!”
“沒問題。”鳳二郎跟陳恩前後走進,前者咧嘴笑道:“待會在廚房等我!”
她應了聲,瞧著阮臥秋,笑道:“既然阮爺不反對,我就著手重新再來了。”
杜三衡跟二郎離去後,陳恩將房內桌椅搬好,一如預期地聽見他最敬重的爺兒開口了:
“今天她的傷勢好點嗎?”
“還是一樣,左頰貼著白布。”陳恩老實說。
“她是不是齜牙咧嘴的,在笑的時候痛得捂住臉?”
陳恩嚇了一跳,差點以為他的眼睛能看人了。“爺,你怎麼知道?早上她剛來時,我就瞧見她好像笑得太開心,扯到傷口,在那兒咧嘴咬牙的,卻沒發出個聲音來,見我盯著她,還故意露個挑釁的笑來。”想來就很討厭,只是每天爺都會問她傷勢,害他不得不多分幾眼給她。
“是嗎……”痛不發聲,反而嘻笑以對。現在似乎逐漸能抓到她這部份的個性,但她在他的腦中依舊只有模糊的影像。
他默不作聲半晌,又問:“這幾年,府裡是不是多半荒廢了?”
陳恩才遲疑了會兒,就聽他沉聲道:
“我要聽的是實話,不是你們小心翼翼下的掩飾。”
“爺,府裡的人手就那麼幾個,顧不了整座府邸也是必然的,還是,您想要哪座庭院打掃乾淨,我馬上去做?”陳恩討好地說。
他沒理會,像在沉思什麼。就在陳恩以為他忘了自己存在時,阮臥秋又問:
“她在跟二郎賭什麼?”
她?那一定是指杜三衡了!“他倆在賭吃飯!昨天我看見她跟二郎哥在廚房裡吃飯,這兩人一碗接著一碗,把一桶子的飯都吃個精光,連我都看傻了。對了,爺,你要不要吃上一點?”
他臉色一整,揮手。“你自己去吃吧,等吃完了飯再念書給我聽。”
陳恩聞言,年輕的臉龐佈滿失望,卻不敢多作勸語。走到門口,忽然想到什麼,連忙回頭,道:
“爺,昨天你要我取藥過去客房,讓鳳大娘改用這藥,我不小心瞧見那畫作……”不敢說是背著杜三衡偷掀,不然依爺耿直的性子,非將他罵個臭頭不可。
他聞言,集中精神,問:“你看見了?”
果然事關她的事,爺就特別注意。陳恩小聲說:“看見了。那畫、那畫……”
“怎麼?不像我?”她若真畫成潘安相,那可真不像他了。
“也不是不像……”他畢竟年幼,對畫的瞭解僅來自幼年那最風光的幾年,不能算精,只知粗淺?他吞吞吐吐道:“有點像爺,也有點不像爺,是挺漂亮的,背後的景色還畫了一點,可是總覺得……總覺得……”
“有話直說,吞吞吐吐的是想藏些什麼?”
“我覺得很普通啊。爺兒,聽說她是民間三王之一,可這畫我實在瞧不出一個畫師該有的天份。一名女子當畫師已是不易,要有眾人欣羨的長才更是難上加難,爺兒,她該不會是個冒充的吧……”
阮臥秋聞言沉默著,沉默到陳恩都覺得不該說出這個“秘密”來。可是,他真的不願爺兒受騙啊!那女人無德無才,竟然還想入阮府白吃飯,未免太過份了!
“陳恩,你出去吧。”他平靜道,聽見這孩子依依下舍的腳步聲,又喊住,盯著他的方向,道:“你先別把這事說出去。”
“好……”見爺兒又不自覺地摸上唇,他一臉疑惑,走出房門的同時,撞上疾奔而來的奴僕──
“外頭是怎麼了?”連靜也不讓他靜一下嗎?
“爺,外頭來了一堆官兵!”那奴僕叫道:“說是要來徵收阮府的啊!”
第六章
秋風吹啊吹的,吹起了枯黃的落葉,紛飛在半成廢墟的府邸間。
白色的身影躲過正氣廳前的官兵,潛伏在東面視窗與老樹之間,一頭紮起的長髮照例染著五顏六色。一手拿碗一手拿筷,顯然是吃到一半,就聽見府內發生大事,特地前來觀望。
秋風過大,她不敢掀窗,只好拿筷子戳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