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會如此直性子,偏要在今天去她家做客不可,不忍拒絕,只得微微點頭。
老人家很健談,路上一番言語,晴心知道她叫婁雅蘭,是廣州大型企業“可喜飲料”董事長的母親。“可喜”的董事長叫徐亞城,是徐小芹的父親。現在“可喜”和沈氏集團,是這個城市競爭最烈的兩家飲料公司,並且這種趨勢正向全國漫延。
計程車停靠在一幢豪華的的花園式樓廈門口。這是廣州越秀區內比較有名的住宅樓,內有假山噴泉,氣勢不菲優美異常。晴心剛扶婁雅蘭下車,整個人都瞧得呆了。
“孩子,咱們進去吧。”婁雅蘭付過帳,微笑著牽起晴心的手。
按了門鈴,早有人出來迎接,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婁雅蘭叫她小鳳,要晴心叫鳳姑,是徐家的傭工。晴心依言叫了。鳳姑張大了嘴巴,小聲地向雅蘭問:“婁嬸,她……小芹!”
這句話並不連貫,晴心若有所悟,理解她的驚異,只是回之一笑。正在這時,一個年輕男人急急跑過來,忐忑不安地說:“婁奶奶,你到哪兒去啦?也不叫我開車,董事長要是知道,我怎麼交代過去?”
“小謝,你窮叫什麼?”婁雅蘭不以為然,“你雖然是亞城指定的司機,我未必每次出門都要坐車吧?老人家應該適當活絡活絡筋骨!”一句話說得那人啞口無言。
晴心怯生生地依在婁雅蘭身旁,入目所及一派繁華。一路走到大廳,自有女傭送來茶點。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叫黃菊的小姑娘,剛剛高中畢業,婁雅蘭看她乖巧,就留在徐家幫忙做事。
“小鳳,亞城這孩子還沒回家麼?”婁雅蘭揚著臉問。
“還沒有,董事長平時很忙,不一定會回家吃飯。”
“嗯!馬上打電話叫他回來。”
鳳姑應諾一聲,到邊上的電話機旁,撥了徐亞城的手機,那邊響了兩響,並沒有人接聽,就回首說:“婁嬸,董事長正忙著呢,大概抽不出空。”
“那就算了。自從小芹和她母親去世,亞城就拼於事業,這孩子窩了一肚子苦楚,不知何時才能解脫?”婁雅蘭嘆口氣,神情又轉向暗淡。
“婁奶奶,那我……可以先回家去了嗎?”晴心有點不習慣,低聲告辭。
“孩子……我能叫你心兒嗎?你吃了飯再走吧!”婁雅蘭對晴心說話一派慈祥,真有幾分親奶奶樣子,晴心居然柔順地應了。在這位老人家面前,她發覺自己的情緒總處於被動,這令她微微不安。
鳳姑不待吩咐,早已和黃菊到廚房裡忙碌去了。現在晴心是徐家的貴賓,幾個傭人不便搭訕,只有婁雅蘭一個人陪她說話,問她的工作,晴心想了想,搖搖頭。事實上怎能說出“售貨員”三個字?那會讓如此氣派的徐家笑話的。
“心兒……你沒有工作?”婁雅蘭似乎有些意外,又問:“你的老家在哪,父母還健在嗎?”
她問出這話,明顯表示在打探晴心的家庭。晴心不及細想,說:“我是湖北棗陽人,只有一個母親,我媽和我爸離異了。”
婁雅蘭輕哦一聲,有點憐惜地握緊晴心的手,“孩子,沒有爸爸的日子苦不苦?你爸難道不想要你了?他真狠心!”
“我不知道。”晴心的眼眶微紅,低低開口,“我媽說我爸死了,但我知道我爸並沒有死,他一定對不起我媽,才令她氣恨一輩子!”
晴心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坦白,潛意識裡當婁雅蘭作為祖輩一般,好像自己任何的隱私都不再成其隱私。
“現在這個社會,感情不古呀!”婁雅蘭拍拍晴心的手背,安慰她:“你不要難過,以後眼光放好一點,找個好老公,一起服侍母親,日子就幸福了。”
晴心苦澀一笑,暗暗嘆息一聲。這個世界好男人不好找啊,就像自己的前男友蘇磊,大學四年的愛情一朝化為烏有,不是一個很好的證明?還是母親的經驗之談好:一個成熟的女人應該自強不息,不要依附於男人的鼻息下過日子,否則註定一生沉淪。
沉淪的意思就是墮落,箇中三昧晴心深有體會。
夜色降臨,徐家燈火輝煌,整座大樓猶如白晝。晴心和婁雅蘭同桌吃飯。雖然是現代社會,主人和傭人還有一定分別的,鳳姑、小菊和那個姓謝的司機,要等晴心和婁雅蘭吃過飯,才能在偏室用餐。
菜餚豐富可口,比起外面的飯店絲毫不差。婁雅蘭以“奶奶”的身份,為晴心夾菜添飯,把個晴心弄得怪不好意思的。飯後,婁雅蘭又把晴心帶到自己房裡,親自為她臉上塗抹藥水,還小心地問:“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