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嗎,定是痛苦難當生不如死,雖愛著你但也恨上了你,所以他用自己的命去換你那段記憶的同時,還要折磨你。”
薛榮心中想要大吼,反駁她所說的每一句話。可偏偏他的腦子全被那晚歷完淵為他取血時,臉上近乎絕望的悲涼給佔據。夢裡男人雙眼流出的血淚,和往日將他玩弄於鼓掌中各種邪厲的表情相交疊,讓他辨不出何為真何為假。
薛榮心裡無法平靜,原本壓制著的內息被不斷衝擊,終於再也無法控制,如崩斷鐵索的猛獸咆哮奔出,劇痛隨之當胸襲來,他悶悶噴出口血,一頭栽倒在地。
續16、
冷雨,很少見的在熱夏即將到來的時候悄然襲來,嘩啦啦衝散了連日來聚集起來的塵囂,城中的幾條街上全沒了往日熙熙攘攘的人影。一隻躲雨的野貓跳下商販矇住攤位的雨布,抖抖身上被雨水打溼的背毛,往更深的避雨處走去。
忽而一陣風從某個方向直愣愣地吹來,野貓嚇得尖叫一聲躥起來,扭頭看到幾道雪亮的光帶著地上淺淺的積水,往高處飛去。“鏘”一聲震耳欲聾的刀劍相撞聲,殺氣和劍氣激起萬千雨珠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四下迸濺開來。
雨中兩個人影且打且行,在半空中倏然劃過幾道過招的殘影后,真人早已到了幾尺開外。
這兩人其中一人全身都罩在黑色衣衫中,頭上一頂斗笠,遮住他大半張臉。只見這人手腕一抖甩開柔韌如緞的長劍,將對方朝自己飛來的短刀一一格擋下來,反手凝結勁力一掌拍上了對方腰腹,令那人低低痛呼一聲,捂住被襲的部位踉蹌著後退幾步,一時無法再出手攻擊。
“我贏了。”黑衣人收起長劍,如一杆標槍挺直脊背立在雨中,微微垂下眼簾俯視著跌倒在地上的人,硬邦邦吐出三個字。
“奴婢技不如人,甘願受死。”那人低聲開口,眉目秀麗,是個女的,卻正是將軍府上的女婢綠蘿。
黑衣人打量她片刻,往前邁了兩步。綠蘿下意識往後撤了下身體,就聽那人說:“滾吧,我不殺你。”
綠蘿一怔,旋即急道:“奴婢寧願一死,只求少俠救救將軍!”
斗笠下稍尖的下頜緊緊繃著,黑衣人稍稍抬頭,便接著露出一張蒼白俊美的臉,正是許久不見的薛榮。他冷冷盯著綠蘿,面無表情,“我恨不得他死,絕不會救他。”言罷轉身就走。
綠蘿掙扎著站起來,大雨早就把她平日裡的端莊給擊毀,衝進她眼中,引起陣陣澀澀的痛感。她大聲喊道:“將軍身體被血蠱毀傷了大半精神,若是此番戰事中稍有不慎、一道小小的皮外傷都能要了他的命。即便將軍過去對你有所傷害,可他終究是為了一個情字,少俠就不能看在將軍為你付出這麼多的份上,去勸勸將軍,別讓他送死!”
“那是他的事,我和他本就沒有任何瓜葛。當初,是他給我下毒,纏著我……”薛榮腳步稍停,說到了他一直以來無法釋懷的痛處,霍然轉身,眼中滿是憤恨,“如果他不下毒,我不會落得如今地步!我就是看在他是個將死之人的份兒上,才不去親手了結他!”
綠蘿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雨太冷了,她一臉的悲傷,哀哀問:“那將軍呢,將軍該怎麼辦?他要死了呀,他一生沒有父母妻兒,他多可憐!”無形中有隻手推著她往前走去,她伸出手緊緊攥住了面前這個又高又瘦的青年的衣袖,任由雨水拍打她的臉,她抬頭求道,“薛少俠,將軍不能死,他死了,歷家就一個人都沒有了。只有你、只有你能救他,你去勸勸他,他肯定會聽你的話,跟你回來。求求你!”說完,她直直跪下來,只有手沒放開。
薛榮眼神閃爍,臉上流露出複雜的表情,他咬著牙,“他該死!”
“將軍沒有錯,他只是愛你!可你忘了他,他是因愛成瘋成魔,其實這些年他心裡也很苦……如今你們已經兩敗俱傷,就別再繼續下去非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了!”綠蘿眼圈灼紅,臉上佈滿的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那我呢?”薛榮攥著拳頭,語氣裡第一次透出帶著痛苦的迷茫,“我到了這個地步,誰來救我?”
綠蘿微怔之後,忽地鬆開手俯下身給他不斷磕頭。女人單薄的身體在溼透的衣衫下更顯得可憐,但她的姿態卻如磐石一般堅穩,即使白皙的額頭被磕破,破壞了那張原本美麗動人的臉龐。
薛榮漠然看著她良久,直到地上一小塊雨水染上了紅色,他伸出腿,靴尖墊在女人額下阻止了她的動作。女人抬頭望去,只見到那雙黑冷的眼珠中自己狼狽的臉容。
“你答應了?”綠蘿歡喜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