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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他的眼神親切了許多,再一次擼下去了那張討厭的醫生面具,不再逗他了。當然他以為小舟是夏末家的一個失去雙親的可憐親戚,他帶著小舟去另外一個走廊,路上還主動幫他拿著水瓶,小舟一時衝動真想跟他打聽夏末的初戀。但是這個念頭隨即就被他自己打散了,如果他真想知道,去問夏末就好了。

小舟至少得到了安靜,孤兒這個標籤總還有個好處,就是可以拒人千里,杜文鵬都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好了。他自在地舒服了一會,等著杜文鵬跟其他醫生打招呼,儘量不要每過一分鐘就往外看一眼。

夏末很快就回來了,面色嚴肅,但不算嚴酷,他把手裡的東西都交給杜文鵬,就立刻伸手過來攬住小舟的肩頭,扶住他的頭,又仔細地看了他一會。他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小舟覺得他說的是--好寶貝--但是他不確定,而且又很難為情。

小舟又做了個檢查,檢查本身並不難受,主要是排隊的時間太長,夏末在等待的時間裡從驚嚇裡似乎緩了過來。反正就在小舟已經覺得很自在了,逐漸放鬆了警惕的時候,他哥哥突然轉過頭來問他,“你到底是怎麼被車撞到的?”

他怔了一下,夏末瞪著他,那雙眼睛那麼幽深,他覺得自己臉上閃過的蛛絲馬跡都會被察覺,猜透他怎麼回事對夏末來說好像也不是什麼難題。他一下子緊張起來,胃裡翻騰起來,腳下好像踩著軟泥漿。但夏末還在期待地看著他,連杜文鵬都感興趣地開始打量他,他只好咳嗽了一聲開始講。從第一句話開始就不幸地磕巴了一下,他看見夏末的目光一跳,好像抓住了空氣中某隻怪獸的尾巴。

他結結巴巴地講了計程車把他颳倒的經過,講得乾巴巴的。

第一個指出問題的人竟然是醫生,他聽完就笑出了聲,“我見過所有那些剛出完車禍的人,不管受傷嚴不嚴重,都會覺得死裡逃生,亢奮地逢人就講自己的經歷。 你怎麼這麼悶呢?”

夏末聞言瞥了他一眼,他的心提了起來,夏末倒沒說什麼,自己沉默地挨著他坐下,跟他一起等著下一項檢查。足足坐了有一陣子,小舟覺得好像至少有一年那麼長的時間,夏末轉頭低聲跟他說,“你怎麼會被車颳倒呢?”他的聲音很輕,語調很奇怪,但是要說到底是哪裡怪,小舟又說不上來。

沒有等他回答,夏末又開口說話了,“你戴著耳機了?在想事情?你知不知道到底有多危險?”

所以以上兩次問話其實都是不需要回答的,小舟暗暗地吞了一下口水,低著頭有些難為情地說,“只是摔個跟頭而已。其實都不應該骨折的,完全是個意外。”

“意外?”夏末的聲音微微提高了,“你覺得骨折不嚴重?”

“他這種骨折並不嚴重。”杜文鵬立刻插了一句嘴。

夏末抬起頭看著杜文鵬,沒好氣地說,“你們醫生本質上跟修冰箱彩電的修理工沒有一點區別,修修補補,人在你們眼裡跟冰箱彩電也沒有區別。”

“但是確實不嚴重。”小舟小聲地幫著醫生說了一句。“就算是打球摔個跟頭也可能會……”

“打球摔跟頭沒有骨頭扎到內臟的風險,也不會肺部淤血把人嗆死,你知道發生車禍的時候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嗎?”夏末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更高了。

“行了吧你,這麼嘮叨當心小孩更叛逆。”杜文鵬報復性地又打斷了夏末,“你那點基本醫療常識還是我跟你說的呢。”

夏末被噎了回去,臉憋得都有些變色,偏偏瞥到小舟小心翼翼偷看他的表情,他嘆了口氣,伸手安慰地摸了摸小舟的頭頂,最後又無法剋制地變成寵溺的撫摸,手指暗暗蹭過小舟的耳朵。小舟躲著他的視線,漂亮的薄薄的眼皮低垂著,挺直的鼻樑總是顯得很可愛,配上頭上的腫包很像一個淘小孩,只不過淘小孩不會憂心忡忡的。

他慢慢地收回了手,站起來在走廊裡轉了一圈,走回來的時候停在杜文鵬的面前,好像突然才想起來的似的,“你什麼時候從瑞典回來的?”

杜文鵬蕩氣迴腸地“操”了一聲,陰陽怪氣地挖苦他,“你總是這麼夠朋友!”

夏末呵呵地笑了,低頭看著小舟烏黑的頭頂,抬起手掌放在他的頭頂,輕輕地來回撫摸,“一會想吃點什麼?現在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我先去給你買點零食來吃?”

小舟歪頭栽在他身上,腦袋在他的肚子上懶洋洋地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閉上眼睛享受著夏末慢慢撫摸他的頭髮。

夏末轉頭跟杜文鵬聊了一會,他們兩個的話題似乎說不完,聊得也很悠閒,夏末一直都在撫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