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門的時候,臉燒的都開始發燙了。電梯把他帶到一樓,他還在拼命心跳。這真是太屈辱了,只要夏末對他好,他就慌張害怕得要命,跟八歲那年比起來,一點進步都沒有。按說十年的人生經歷,他應該有點出息才是,不要像個被虐狂,受不得旁人的一點點好。
更糟糕的是,他現在要跟夏末去的是同一個地方。撒了那種沒有前瞻性的謊,現在想起來就很麻煩,他可不想跟夏末上同一趟地鐵,要戳破可以,但也不能這麼戲劇性。
出了門小舟直奔地鐵站就是一路狂奔,大夏天的跑了個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八點半他這學期的第一場期末考試就要開始考了,他下了地鐵繼續狂奔到校門。看看時間剛好八點二十分,時間還是很近,但是遲到在十分鐘以內監考老師應該不會為難他。
小舟鬆了一口氣,在學校大門口捂著肚子喘息了一會,校門口的保安神色無聊地在太陽傘下瞥了他一眼,注意力就被他身後剛到的計程車給吸引住了,頤指氣使地嚷嚷了一句, “計程車不能進校。”
小舟被分散了注意力,無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計程車。一個有著兩條大長腿的男人正低頭從車裡下來,小舟看了一眼就怔住,連逃跑都來不及,男人一抬頭也跟他對上了。
小舟嚇得幾乎不能動彈,要是讓他評選,這真是他這輩子最具戲劇性的時刻。
“小舟?”夏末拿著錢包怔了一下,驚訝迷惑地望著小舟。小舟覺得夏末果真是聰明,夏末在看見他的第一眼時滿臉都時關切的神色,大概本能反應是以為自己有急事來找他。可是還不到問出口的功夫,夏末的腦子瞬間已經轉過幾圈了,那雙眼睛因為思索而變得格外幽深。他臉上的神情從關切到迷惑狐疑再到恍然大悟,頂多只用了十秒。
“你——”夏末一伸手指著小舟的鼻子。
小舟心驚,隨即想到如果夏末質問他,那他可以說他本來就什麼都沒說,全都是夏末自己猜的,他只不過沒有否認而已。所以不是他的錯!
但慶幸的是物件是夏末,小舟由衷地感到跟聰明人打交道的好處,那就是廢話絕對不必說。
“你等著。”夏末突然沒了氣勢,“等我監考結束了找你算賬,不準跑!”
夏末說完幾乎是立刻就跑,這個動作提醒了小舟,他也連忙跟上,跟夏末一前一後跑進了同一棟教學樓。夏末要上樓,小舟要往階梯教室的方向走,正這功夫門外又跑進來一個男生,火上澆油地對著夏小舟大喊,“夏小舟,你學生證帶了嗎?”
“啊!我……”
夏小舟還來不及懊惱,那男生已經揚起手裡的兩套證件,“放心,在你桌子上放著呢,剛才我看見就一起拿來了。”
夏小舟再鬆了一口氣,“恩人。”
夏末這功夫已經上到樓梯中段,終於還是忍無可忍地回頭再指夏小舟一次,“夏小舟你給我等著!”
小舟看著他沒出聲,模樣很酷,把夏末氣個無可奈何,匆匆上樓去監考。看他走了小舟才吞了一下口水,也心急火燎地往考場跑,考試的時候還分出不少精神去想夏末到底會拿他怎麼樣。
兩場考試的休息時刻,小舟謹慎地在走廊角落裡吹了一會風,生怕夏末中間就跑來找他。他也知道自己多半是自作多情,夏末雖然看似風風火火,想什麼做什麼,其實要比他這種十八歲小男生穩健多了。
窗外是明快的清朗好天氣,校園裡寧靜悠閒,綠樹遮蔽的柏油路上開過來一輛灑水車,工人站在車上拿著水管噴洗樹木,清新潮溼的風帶著樹木的味道撲面而來。有個老師揮舞著胳膊向工人喊了些什麼,站在上面的一個工人哈哈大笑,拿起水管朝那老師的車一通噴水,那個如夏末一般年輕的老師嘻嘻哈哈地去擦自己的車。
小舟的手機傳進來一條簡訊,是何唯發過來的,幾周沒見了,問他過的怎麼樣。
小舟不由自主地笑了,回了一句話——此生最佳時刻。
何唯發回一個大拇指表情,後面跟一句話——騷氣!別跟我說你真的找到一生真愛了。
小舟不理流氓發小,關機回去繼續考試。
何唯說的是對的,他對夏末就是有執念。只不過這執念深的即便是何唯也不會知道,他也不會說給任何人聽。曾經所有艱難的時候,他都幻想夏末就在身邊,簡直就像個崇拜偶像的小女孩,幻想自己如何被幻影深愛。從幻想裡汲取力量來哄騙自己堅強,哄騙自己只要再堅強一下就可以回家。夏末永遠也不會明白他對自己的意義,所以夏末對待往昔和現在都能輕鬆快樂,可是他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