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著怒火,夏末的話沒說完,但是他自個兒忍住了。
“但是我現在有哥哥。”小舟趕緊說,伸出小手抓住了夏末的手。
夏末被逗笑了,他們又安靜地坐了一會,小舟徹底平靜了。夏末跳進泳池,又從水裡鑽出來仰面漂浮在水裡,輕鬆愜意地看著頭頂燦爛的陽光。
“陽光,陽光,”小舟也從梯子爬進了水裡,“到處都是陽光,關都關不住的陽光。”他嘟囔著,把自己浸沒在被太陽曬得溫暖的水中,“輕飄飄還很溫暖,就像哥哥抱我一樣舒服。”
夏末“嗤”地笑了,又看了一眼他放在泳池邊一直沒有響的手機,略微地有些鬱悶。餘光看到小舟憋了一大口氣,鬆開剛才還緊緊攥著的欄杆,猛地把自己扎向水底。他連忙衝過去把孩子抱出來,心有餘悸地想永遠都不能小瞧孩子,就算他剛才被嚇得都抽搐了,可下一秒還是膽大的可怕。
有這樣的膽量,小舟一個小時就學會了游泳。夏媽看著他在水中騎在夏末背上笑得像個小瘋子,在夏末突然翻身的時候敏捷地蹬腿在水中轉開不讓夏末抓住他,從夏末的身下潛泳出去,一頭小短髮在水中漂浮得像只小水母,活潑可愛。
夏媽禁不住跟老公感慨,“你瞧見沒有,搞不好小舟比夏末還聰明呢,可惜他親生父母看不見。”
夏爸挺著啤酒肚抱著個椰子正在喝,像頭大腹便便的海象,看著孩子們在水裡瘋鬧,笑嘻嘻地討好老婆,“還是你厲害,隨便生一個就是個寶,再隨便撿一個還是寶。”
小舟很快就瘋狂愛上了這個地方,沒有什麼地方比熱帶更適合一個孩子,每天每天的晴空和熾烈的陽光,濃麗奔放的色彩,自由散漫的生活,善意的人群。
夏家父母不去管兩個孩子,還樂得他們能彼此陪伴,夫妻正好補上當年沒條件過的蜜月。
酒店有一座巨大的花園,每天上午夏末睡懶覺的時候,小舟就把時間都用來在酒店園林裡奔跑,清點著小猴子雕像的數目,欣賞被島民們莊嚴膜拜的那些憨態可掬的神靈們,在小猴子噴泉中間蹦跳,樂得好像掉進了天堂。有時候他還能跟一些同樣落單的白人孩子在兒童中心做遊戲,成功地克服了語言障礙,完全靠比劃來交流。半個月以後夏末甚至發現小舟學會說了幾句情緒飽滿的西班牙語,幾句俄羅斯捲舌音,只不過他們全家四口人沒一個知道是什麼意思。
每天夏末睡醒了會到花園裡來喊他,牽著玩成野孩子的小舟一起去吃早飯。小舟經常光著上身,肩頭抗著自己溼透的衣服,下身穿著跟夏末一樣的沙灘褲,赤腳拎著全是沙子的鞋,被夏末拖著走。夏末不管什麼時候都穿的很帥,小舟偷偷欣賞著他,覺得他人超帥,舉手投足都值得模仿,尤其是他帶著太陽鏡,單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的樣子。
早飯後他們一般會去游泳,上午海面風平浪靜,小舟也能去海里玩,或者拎著小桶在沙灘上尋寶。中午在酒店的餐廳吃飯,四家餐廳小舟可以選擇吃哪一家,如果他願意走,夏末可以帶著他沿海灘散步,海邊還有一些美味的小餐館。一般是夏爸和夏媽吃晚飯的地方,小舟看見過一回。晚上海面是黑色的什麼也看不見,但是那些精緻卻同時又很樸拙的木屋燈火溫暖,餐桌上放著防風的小燈,蠟燭在裡面燃燒,耳畔海浪陣陣,夏末爸媽在桌邊笑著交談。小舟聽不見他們在聊什麼,不過覺得美好安心,他回頭看看夏末,大晚上的還耍帥帶著太陽鏡看選單,好像瞎子。
每天過了中午夏末一般會去衝浪,小舟看多了終於見怪不怪,自顧自地在沙灘上挖掘,有時候會搭個城堡,有時候挖掘沙土做個引水工程。有一次夏末衝浪回來以後看到他修建了異常複雜的水渠和大壩,從那以後他就叫他小水獺,還興致勃勃地去游泳池裡教他怎麼在水面仰面漂浮。他虛心學會了,後來看了百科知識書的動物部分,很是生夏末的氣。
有時候夏末很懶,他們就在海邊掛著白色幔帳像床一樣的大躺椅上躺著,小舟愛死這個了,它看起來就像小帆船,而且足夠容下他們兩個。他們並肩躺著各自讀各自的書,這個時候小舟唯一厭煩的就是夏末經常會不停地發簡訊。如果小舟更有膽量一些的話,他就考慮把自己的夢想變為現實——在沙地上挖個坑埋上夏末的手機,再引水來灌。
不過一般這種時候最後他們兩個都會睡著,舒緩的海浪陣陣催人睡眠,溫暖的風只會讓人如在夢境。小舟要睡了就縮排夏末的懷抱,夏末會把浴巾當被子裹在他身上,再把他摟到舒服的位置。
下午再晚一些,夏末會騎摩托車帶小舟離開海灘去鎮上,走過異國狹長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