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壓在嘴裡,仔細地看著周圍,生怕錯過了什麼。
明顯是簡樸的現代房間,木地板,粉刷牆紙。角落擺著一張木床,牆上還掛著毛筆寫的大字。
君橫有點斯巴達了,不止是風格熟悉,整體擺設她也很熟悉啊!
房間越來越亮。但光線不是從她手上的符紙傳出來的,而是從左側的向陽窗戶。
她往前走了兩步,大膽想象目前的情況。
裡弗斯也是一名被光明神勾搭來的東方人?還是黑月中其實有她的同道?這個房間是誰的?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她的幻覺?
正在君橫自己風中凌亂的時候,她師父出現了。
看見他的一剎那,君橫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地方會這麼眼熟。這不就是她師父掛名的那家道觀的後院嗎!
師父老人家從門口衝了出來,披頭散髮,衣服不整,那件寬大的外袍半刮在身上,懷裡斜抱著一柄木劍,老淚縱橫地喊道:“乖徒!我的乖徒!”
君橫:“師父——!”
師兄抖著身體道:“你怎麼能將師父一個人留在這裡?你這是去了哪裡?師父可就你們兩個徒弟,別叫我老來送黑髮,孤苦無依啊……”
君橫聽得心中泛酸,明知他不是真的,還是很難過。
師父一個留在家裡,大概也是這種心情吧?他這一把年紀,還得為倆徒弟操心,真是可憐兮兮的。
師父要朝君橫靠近,他單手握住劍柄,張開雙臂想要擁抱她,結果被君橫正眼一掃,直接化成了一道虛影。
君橫抬手摸向自己眼睛,正微微發燙。
真是很久沒用到它了,來這裡以後,遇到的要麼就是精神系魔法師,要麼就是直接靈魂出竅。這麼靠譜又實打實的幻境真是不容易啊。
周圍的空間也有一瞬間發生了扭曲,幻幾要崩塌。但或許是因為佈置幻覺的魔力太過雄厚,在一次碎裂後又迅速變了回來。
房間還是原來的房間,師父還是原來的師父,他抱著木劍出現在門口,殷切喊道:“乖徒!我的乖徒!”
君橫盤腿坐在地上,單手撐著下巴,看他一次次在門口消失,又一次次在門口出現,像重播一樣往復迴圈。
正在君橫感到厭倦的時候,畫面忽然變了。
這裡是冬日空寂的某個街頭,鵝毛雪花層層在落在她的身上。街道兩邊的樓房閃著暖意的燈光。
師祖單手抱著年幼的她,從長街走過,從城市走過,來到一片銀裝素裹的山林。
他瘦骨嶙峋,手上青筋爆出,氣息虛弱,腳步虛浮。抱著她的手還有些些顫抖。
積雪簌簌落下。
古觀的大門嘎吱推開,從裡面走出一個年輕男人。
“你往後,就跟著我徒弟,我帶不了你。”他轉過身,又對著門內的人道:“此子命多災劫,你看管好她,不要教她修習道法。去留自便。生死皆為她命。”
師祖低下頭,看著君橫,眼中帶著怨毒,表情猙獰,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他冷冷說道:“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落於今日。我最後悔的就是救了你。你不如去死吧。”
君橫閉上眼睛,又睜開,說道:“你,放,屁。”
周圍場景再次散去,重新出現的時候,還是那個空寂街頭。
君橫抬起頭,看著那張嚴厲清冷,不帶一絲表情的臉。銀白的長鬚,佈滿皺紋的臉。身上總是帶著一股符紙特別的味道。
走著一條看不見盡頭的道路。
那時候她想,什麼時候才是結束。
現在她還是在想,什麼時候才是結束。
此時蘭斯頓正站在王宮的宴會大廳前面。
大廳對外的大門正正開啟,他的背面是金碧輝煌的內廳,外面是清風徐徐的花田。
王宮裡的人不知去向,只剩下他、凱恩、還有阿瑪拉。
他知道這一切不對,可是他無法結束。
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會再發生,可是他無法說服自己。
血順著厚重的毛毯流了下來,對面兩人手裡各自握著一把長劍,互相威脅殘殺,誰也不肯先放下武器。
“我的母親要殺害我,就是因為你。”凱恩說,“你無恥地奪走了我的一切,還想要成為我的弟弟?”
“我不殺了他,他一定會殺了我。我才是你的媽媽,我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阿瑪拉朝他伸出手說,“我親愛的孩子,我如此疼愛你,從來沒有讓你受過一次委屈,可是你逃離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