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清朝的舊勢力尚未徹底清除,民國的新勢力尚且稚嫩,從中央到地方,軍閥當道,政府幾近癱瘓,社會呈現出一片無序混亂的狀態。然而就在同時,上海的租界卻有如國中之國,獨享著一份特別的平和,甚而,租界在經濟、人口等各方面都進一步加快了其發展的速度。
當時的上海人都知道在馬斯南路有一戶富貴之家。可稱上海首富。聽說那家人處世低調,更有傳言,那戶人家是前清王爺。但是眾說紛紜,也沒定數。唯一確定的是那家家財萬貫富可敵國,而且生有一女,正值豆蔻年華,生的宛如天仙,雖樣貌還未長全,卻已有迷倒眾生之相,凡一見之後,都久不可忘,並讚不絕口。時下青年才俊紛紛登門提親或只為見其女一面,即使被冷拒而歸也是笑容滿面。而且此女天資聰明,有過目不忘之賦。該女名為索落情。
=索府
貝倫跪在祠堂內,對著列祖列宗的牌位,低頭冥思。
金蟬端著碗開啟門,看到跪在牌位前的貝倫,她環視四周,四周已不是大清的四合院,而是洋房風格。滄海桑田,時境變遷,大清卻已不復存在,她輕嘆了一口氣,她輕手挪腳地走到了貝倫的身後,“王爺,喝碗湯吧。”
貝倫發現跪得久了,腿腳已麻,他並沒有站起,而是抬頭看著面前的牌位,牌位前的香燭燃光,灰燼垂落。“蟬兒,是什麼時辰了?”
金蟬抬頭看窗,“已過申時了王爺。”
“原來已經過了三點了。”他欲站起身,腿腳麻木,金蟬放下碗,扶著貝倫站起。貝倫對著祖宗語重心長地道:“索綽羅氏在上,孩兒,乃時局所逼才被迫改姓為索,但是,孩兒卻從未忘記我是大清之後,是索綽羅的血脈。孩兒自知愧對先祖,才每日在先祖面前長跪悔思,望先祖保佑我索綽羅家在這亂世之中平安度過,以延索綽羅之血。保落情永樂無哀。”
金蟬也對祖先鞠了一躬,她扶著貝倫坐到旁邊的椅子上,“王爺,身體要緊,以後讓我來替王爺懺悔。”貝倫伸手握住了金蟬的手,“我怎麼捨得讓你來?”金蟬含羞低頭,貝倫看了眼牌位,對金蟬道:“以後不要再叫我王爺了,大清早已不在,我也不再是王爺了。被外人聽見,難免落人口舌,招來無妄之災。”
“我知道了。”她拿起一旁的碗。“喝下這碗湯吧。”
貝倫對著金蟬深情而笑,拿過碗正準備喝下,一個身穿洋裝面帶笑容的女孩推開了門,朝著貝倫跑去。“阿瑪。”貝倫張開手,擁住這個水靈的女兒。他伸手輕點落情的鼻尖,“阿瑪都說了,不要再叫阿瑪了。改口叫爸。”落情煽動細長睫毛,眼裡躍動靈氣地笑著道:“阿瑪不是也自稱阿瑪了嗎?”金蟬見女兒無理,略微加硬了聲音:“情兒,怎可無理?”落情卻仍是俏皮一笑,縮在貝倫的懷裡。貝倫也親切笑道:“是爸爸錯了。以後在外人面前記得叫我爸爸。”
落情大眼閃光,“這女兒自是知道,現已為民國,再提大清事宜已不合時宜。可是,女兒知道我落情,是索綽羅之後,是阿瑪的女兒,在外人面,女兒當然不敢喚阿瑪,可是時下只有我們一家人,多喚幾聲阿瑪又有何妨?”
貝倫見女兒聰穎懂事,便樂得而笑。貝倫忽念起一事,“對了,情兒,你的訥敏表妹過幾日便會來滬,那時,你就有玩伴了。”
“訥敏表妹要來?”一聽,落情興奮而起。
貝倫點點頭。
“那太好了。我一人無聊及了。那個教書先生苦悶無聊,什麼四書五經,我都倒背如流,他卻還喋喋不休,反而要我給他指點迷津。”落情無奈道。
金蟬伸手點了落情的腦袋,“你還主動說起老師的不是了。我還沒對你阿瑪說你在先生課上伏桌而睡,或與添瑩嬉戲打鬧,全然不尊重先生。”添瑩為落情的貼身婢女。
“是嗎?”貝倫的眼神頓時嚴肅了。
落情無辜地走到貝倫面前,“阿瑪,先生老是搖頭晃腦地拿著書死念‘人之初,性本善。’”落情有模有樣地學起。弄得金蟬苦笑不得。“這《三字經》,我不僅可以從人之初背起,我還可以從最後一個字倒背而來,不信,阿瑪你聽。力勉宜,哉之戒,益無戲,功有勤……”
“夠了夠了。”貝倫抬手讓落情停止。他思慮之後,“那阿瑪給你換個先生?你想要什麼樣的先生?”
“阿瑪,我想去學校唸書。聽添瑩說,那裡的老師說的內容精彩絕倫,他懂得西洋之學,知地球乃為圓,而不是為方,還知月乃繞地球而轉。我想去上學。”落情渴望地對著貝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