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麵魔人則說不必。因為是他帶出來的夥伴,他最瞭解,他有些慚愧地說:“他們實在堅持不住,打算回魔人國去。”
魔蘭有些氣憤,又有些擔憂,“魔人國如果能回去,我一早也回去打獵了,何必在這裡食不果腹?可是如今岸邊的灘塗那麼寬,根本沒法逾越啊。”
白麵魔人說:“他們指望著那泥地被凍了這一段時間,能好走些。畢竟——”他望了望潛入海中的魔昂,輕聲說:“單單這麼挖島下去,他們也看不到多少希望。”
白麵魔人話音未落,他的幾個異戀夥伴便起聲附和。
魔蘭受夠了他們時不時地挑刺,重重蹙起眉尖,放開聲音問:“還有誰是這麼想的?不用藏著掖著!若真想回去,根本不用偷偷摸摸。這裡沒誰非要你們留下,想走便趁早走。”
嘎達當即表態說:“我是跟定魔君的。我相信魔君,也相信上天。”他的男伴跟著點點頭。那群小娃娃自是不用問。而白麵魔人臉色謹慎,沒有及時回答,他身後的十幾個異戀便也沒做聲。
魔蘭看了看天,把在風中的亂髮捋順,朝白麵魔人走近一步,逼問道:“魔昂還不是魔君的時候,只有我跟著。他跟我說過,這一路下來必定艱險異常,但我從沒動搖過。因為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你們想必心裡也清楚自己想要的東西。”
白麵魔人張了張嘴,仍舊沒說出話來。
魔蘭繼續說:“腳在你們腿上,跟著魔君,或者不跟著,就這兩個選擇。沒有第三個選擇是邊走邊看的。如今我們離岸邊還不算遠,但如果再過幾座島,你們就算想反悔也找不到路。所以,痛痛快快現在就給我一個承諾。”
白麵魔人朝自己身後看看,他的夥伴們互換著眼色。他的女伴附在他耳邊輕語幾句。
白麵魔人略微思索後,開口道:“我們確實有自己的打算。無論魔昂是否是魔君,我們都不想盲從,我們看中的是他的本領。但如今,挖島這件事情實在荒誕。除非魔昂能先給我們一個承諾,是讓我們做一年苦力還是兩年苦力,之後就送我們到有獵物的地方。否則,我們沒有出力的勁頭。”
魔蘭搖搖頭,“魔君不會給你們這種承諾。你們也不要以為挖島是在替他做苦力。挖島是為你們自己。仙人國有本來的仙人主宰,但仙人怕海。我們挖島是為了用島填海把仙人趕走,否則我們到了仙人國也會不得安生。”
有個異戀問:“可是挖到什麼時候才能成功?”
魔蘭想起魔昂說過的話,轉述道:“一年兩年,三五十年,都有可能。”
聽聞可能要三五十年,異戀們都止不住嘟囔起來,有的乾脆說島沒挖倒身子怕是先倒了。白麵魔人不得不顧及同伴的態度,下定決心後,朝魔蘭深深行了一禮,愧疚地說:“我們目光短淺,恐怕跟隨不下,實在抱歉。”
魔蘭忍著沒發火,眼看著白麵魔人一行遊入海中,朝著來時的方向迴游。正值黃昏,海面鋪灑著一層細碎霞光,十幾個決絕的後背在金色浪花中漸遊漸遠。魔蘭看看我,又看看嘎達和他的男伴,以及那群在沙灘上奔跑的小娃娃。
嘎達勸魔蘭說:“公主不必動氣,各自都有各自選擇”
魔蘭無奈一笑,衝著那群漸遊漸遠的魔人高聲喊:“上岸記得要等大潮,現在天氣轉暖,千萬別冒險走泥地。”
聽到魔蘭的聲音,他們有的回頭望了一眼,終究還是消失在茫茫暮色之中。
“我能做的就這些。”魔蘭聳聳肩,“但願他們能活下去。”
天黑之後,魔昂從海底游上來,看到明顯變少的人數,心已瞭然。魔蘭說:“他們都回魔人國了,這下你可滿意?”語氣裡帶著明顯的怨氣。
魔昂沒做表情,只是淡淡地說:“他們回不回,與我滿意有何干系?”
魔蘭踢著腳下的沙子,低著頭說:“你不就是想甩掉他們嗎?否則為何不與他們講清楚。難道你真打算不吃不喝,就一直在這裡挖島下去?”說完抬起頭,想看看魔昂是否被自己的言語激怒了。
但魔昂並未在意,反而笑著說:“我有什麼打算,不習慣講出來,你還不瞭解?”
聽到反問,魔蘭卻沒有及時回應,因為她看著魔昂的笑,微微失了神。我就站在他們旁邊,亦能感受到魔昂的臉上有種難得的稱意。他是那種從不外顯的性子,因為自身的內在就已足夠寬廣,尋常的喜怒哀樂皆能包裹得下,唯有天大的仇恨與喜悅才能稍稍蔓延出來,顯露在他的臉上,化作一記怒顏或一抹笑意。
此時的笑是為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