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愈嘴角的笑意漸漸擴大,嗓音低沉,“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是的。
第一次。
十年來,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就像是做夢一樣。
師說轉過頭,看著前方的路段,“是麼?”
他聲音淡淡的,仔細一聽,卻能聽出自嗓子裡頭溢位的笑意,“嗯,你剛剛想和我說什麼?”
師說微微垂下腦袋,盯著自己的腳尖,“我知道自己什麼情況,所以你不必避諱這類話題,況且,你是我的主治醫生,我沒什麼要介意的,真的。”
她說的很認真,韓愈聽著每一個字卻都卡在心裡。
像是為了調節這種略顯沉重的氣氛,韓愈忽然笑了,話音一轉,“你下班一直都打車?”
師說心下了然,也笑了笑,“嗯,有時候朋友會接我。”
“怎麼不學車?”
師說搖頭,想起之前蘇莟學了半年,才拿上駕照那辛苦樣兒,不禁皺了皺眉,“很麻煩啊,還得筆試什麼的,而且看見就頭疼。”
韓愈聽她這個說話,失笑,“我明白。”
師說一愣,“你明白?”
想當初,宋裕讓她學車,她就是不肯學,怎麼說都不成。
懶得學,還不如出門打車來的痛快。
韓愈淡淡的嗯了一聲,不溫不火的吐出一個字:“懶。”
以為他真明白,竟不知是這個說法。
師說扁扁嘴,“我才不懶。”
這樣的語氣倒是有點撒嬌的意味兒,韓愈不禁看了她一眼,可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
他微眯了眯眼,笑道:“我知道。”
“你又知道?”
韓愈:“嗯。”
“什麼?”
韓愈把著方向盤,扭頭,眼角帶著笑意,“你有你的想法。”
師說抿緊唇,閉了閉眼,又睜開。
耳邊,他說:“以後有學的打算麼?”
師說搖頭,認真的想了想,“不知道,有時候所裡會有急事出動,打不著車挺煩人的。”
“不用煩。”
師說疑惑的看著他,“什麼?”
他說:“有時間我教你。”
他的聲音淡淡的,語氣波瀾不驚,像是平常話家常菜似的。
師說有片刻的怔楞。
韓愈:“還沒吃飯?”
師說點頭。
“要不要一起?”
師說想了想關於宋裕的事兒,搖頭,“今天沒什麼胃口,改天吧。”
韓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好。”
車子開了有二十幾分鍾,在一個小區樓層口停下。
師說這才想起忘了和他說地址。
可一回頭,看到外頭熟悉的景緻,不禁一愣,這不就是她家麼?
她又回頭看向韓愈,有些欲言又止,“你……”
你怎麼知道?
韓愈瞭然於胸,笑了笑,聲音不緊不慢,“你所有的資料我都有。”
“啊?”
他展眉,聲音如鋼琴的尾鍵劃過,低低的,磁磁的,“換句話說,我對你,比對我還了解。”
師說的眼睛微微發顫,不知道為什麼,他說這話的時候,她從他眼裡看到一絲不一樣的意蘊。
她笑了笑,開玩笑般的說:“現在很少有這麼負責的醫生,我挺幸運啊。”
韓愈挑眉,笑道:“對了,這兩天睡眠怎麼樣?”
師說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還不錯。”
她想說謝謝,可又覺得不太好,如今他是她的主治醫生,以後免不了說謝謝的時候,這樣子還是太見外,畢竟是……老同學?
也只是在同一個中學讀過幾年書,說過幾句話而已。
“那我先走了。”
他點頭,“嗯。”
下了車,直到韓愈的車影消失不見,師說才慢慢的上了樓。
她拿出手機,沒有未接來電。
不免又擔心起來。
她隨便煮了點面,草草的吃了吃,便窩在沙發裡看電視。
鐘錶指向十點。
電影頻道播著看過不下十遍的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與阿茲卡班的囚徒》裡,鄧布利多說:
即便是最黑暗的日子,也能找尋到幸福,只要有人點亮那盞燈。
她似懂非懂